诗6:12:29
“
《阿尔卡狄亚》
场景彻底改变。紧靠着一排岩洞,是几座关着门的凉亭。
树影婆娑的林苑一直延伸到四周的岩壁边。不见浮士德和海伦。合唱队员东一个西一个地憩息在地上。
福耳库阿斯
姑娘们睡了多久,我不知道;
她们是否梦见我历历在目的
景象,我同样也无从知晓。
我唤醒她们。目睹眼前奇景,
不只叫年轻的女子惊讶不止,
你们后排的诸位长者也一样。
起来!起来!快摇摇脑袋!
睁开睡眼!别发愣,听好了!
合唱队
快讲,快讲,发生了什么奇妙的事情!
我们最爱听奇闻异事,哪怕难以置信;
须知老看见这些岩石,我们实在烦闷。
福耳库阿斯
刚揉清睡眼,姑娘们,你们就叫闷?
听我说:这些个洞窟,这些个凉亭,
将给我们的堡主和王后提供荫蔽和
保护,就像给予牧歌中的一对情人。
合唱队
怎么,在那里面?
福耳库阿斯
在那儿与世隔绝,
只我一人被唤去,静静侍候他们,
荣幸地呆在一旁,如同贴身亲信,
我总主动找事做;总在这儿那儿
寻觅我熟知效用的苔藓、树皮、草根,
洞中于是单独留下他们。
合唱队
听你讲来,那洞里仿佛是个广阔的世界,
森林、草地、溪流、湖泊全有,净胡扯瞎掰!
反正你们缺少阅历!那地方实在深邃莫名:
广厅连广厅,庭院接庭院,我已留神探查。
福耳库阿斯
谁料突然响起阵阵笑声,在洞内回响共鸣;
一抬头见有个男孩,从妈妈怀中跳向爸爸,
又从爸爸身边跳向妈妈;无尽的亲昵逗弄,
痴迷的抚爱戏耍,诱发出狂喜的嘻嘻哈哈,
反复震撼我使我脑袋发麻。
果体男孩像天使却没翅膀,像羊人少野性,
他一跳跳到硬地上;然而地面发生反作用,
把男孩弹回到高空中,他又一次一次跳起,
直至快要碰着头上的穹顶。
母亲担心地呼喊:你可反复跳,直到尽兴,
只是千万别飞啊,你缺少自由飞翔的本领!
忠实的父亲也同样警告:大地富有反弹力,
它能把你抛到空中;你只要脚趾一碰大地,
就会像大地之子安泰一样,浑身充满活力。
于是男孩跳上巨岩,从这个边缘纵身跳向
那个边缘,像被拍打的皮球似的跳来蹦去。
可是突然他滚进了一处深涧的岩缝,仿佛
我们已经把他失去。母亲哀泣,父亲劝慰,
我害怕地耸耸肩。他却又安然出现在那里!
深涧中埋着宝藏不成?他怎么换上了一件
花条子的体面上衣?
他胳臂上摇晃着流苏,胸口上飘荡着丝带,
手捧着一把金琴,俨然一位小小的福玻斯,
得意扬扬地走到峭崖边上;我们好不惊讶。
父亲母亲喜出望外,高兴得不断相互拥抱。
须知他脑袋周围闪闪发光!说不清是什么,
是金首饰,还是超强的精神力迸射的火花?
这便是他的行事举止,虽然还是个小男孩,
却已经显示出能创造一切的美的大师端倪,
永恒的旋律在他体内回荡;只要一听见他,
一看见他,你们定会惊讶赞叹,五体投地。
合唱队
你把这个称做奇迹,
克里特岛生的女人?
那富于教益的诗句,
你大概从未曾聆听?
还有关于爱奥尼亚
以及关于赫拉斯的
天神和英雄的传说,
那祖先的丰厚遗赠?
今天发生的一切,
都不过是先祖们
辉煌灿烂的往昔
留下的凄凉余音;
你讲的这个故事,
与迈耶之子的传说
没法相比,它虽属
虚构,却可爱可信。
这小家伙刚刚出世,
胳膊腿儿已蛮有力,
一帮饶舌的保姆们
心中生出荒唐念头,
用华丽的饰带把他
紧扎在鸭绒襁褓里。
可强壮的小淘气儿
已狡猾地伸出他那
柔软灵活的胳膊腿儿,
将使他憋闷难受的
紫色襁褓轻轻褪去;
就像已长成的蝴蝶
蜕出僵硬的茧壳儿,
轻快地鼓动着羽翼,
勇敢地翩跹飞舞在
阳光灿烂的太空里。
他的手脚极为灵敏,
因此成为了一切的
小偷扒手和骗子们
永远仁慈的保护神,
并且马上出手不凡,
给了世人一个明证。
他很快偷走海神的
三叉戟,还狡猾地
窃取了战神的宝剑;
又盗走日神的弓矢,
以至于火神的火钳;
连宙斯的闪电也会偷,
要是他不怕天火焚。
在一次角力比赛中,
他使绊子摔倒小爱神;
趁美神与他亲热时,
他抢走她的束胸巾。
(洞中飘出青脆、动人的琴声。众人侧耳倾听,好像顿时深受感染。
从此开始至下文标明“休止”之处,一直回响着嘹亮的乐音。)
福耳库阿斯
快听这美妙的音乐,
好把那些神话摆脱!
你们的神全老掉牙,
早已过时不用再说。
没谁还肯理解你们,
我们已经提高标准:
须知想将人心打动,
言语就得出自内心。
(退回到岩石旁。)
合唱队
连你这可怕的怪物
也爱软绵绵的乐音,
我们有如大病初愈,
更感动得涕泪淋淋。
可让太阳失去光辉,
只要心中晴朗光明;
全世界缺少的东西,
都存在于我们内心。
(海伦、浮士德、欧福良上,后者服饰同前。)
欧福良
你们听见孩儿唱歌,
胸中立刻充满快乐;
你们看见孩儿舞蹈,
慈心随之欢呼雀跃。
爱情要赐给凡人幸福,
便使高贵者成为夫妇;
为给予他们天神之乐,
让一家三口和和睦睦。
事实上已经如愿以偿:
我属于你,你属于我;
我们如此结合成一体,
不容许过别样的生活!
海伦
浮士德
合唱队
多少年的恋慕之情
在这夫妇身上凝聚,
从孩子的容貌表明,
这结合啊实在动人!
现在让我跳吧,
现在让我蹦吧!
冲进高高天空,
飞临九霄之上,
欧福良
这是我的渴望,
我已心驰神往。
浮士德
别急!别着急!
不能鲁莽行事,
免得你掉下来,
免得你被摔死,
叫失去爱子的
我们活不下去!
欧福良
我再也不情愿
滞留在地面上;
放开我的双手,
放开我的卷发,
放开我的衣裳!
它们归我所有。
海伦
想想哦!想想
你属于什么人!
如果你遭不测,
我们会多伤心,
我的、你的、他的
幸福全会毁灭!
合唱队
我担心这一家
很快就要分手。
海伦和浮士德
克制!快克制
你激烈的欲望,
你过分的冲动,
为父母想一想!
何不静处田原,
煊赫于跳舞场。
欧福良
为遂你们心意,
我克制住自己。
(在合唱队中穿来绕去,拖她们跳舞。)
围绕快活女性,
舞步格外轻盈。
这曲调可合拍?
这姿态可动人?
海伦
好,真太好啦!
快带这些美人,
跳起美妙轮舞。
浮士德
我看不如休息!
对这骗人勾当,
我根本没兴趣。
(欧福良与合唱队员们跳着唱着,
围绕成一圈又一圈。)
合唱队
你只须优雅地
摆动你的双臂,
只须在阳光里
让你卷发飘起,
只须让你的脚
轻轻滑过地面,
并适时让手脚
或穿插或交替,
可爱的孩子啊,
你就达到目的;
我们所有姐妹
都将倾心于你。
(暂停。)
欧福良
你们是一群
敏捷的牝鹿;
为玩新游戏,
从近旁跳出!
我本是猎人,
你们是猎物。
合唱队
你想逮我们,
无须跑太快,
因为到最后,
我们自会来,
热烈拥抱你,
漂亮小乖乖!
欧福良
快奔进丛林!
快越过障碍!
轻易弄到的,
我实在不爱;
奋力夺得的,
我才喜心怀。
海伦和浮士德
放肆轻狂!横冲直撞!
要他节制已毫无希望。
然而好似吹起了号角,
在山谷和森林间回响;
胡作非为!狂呼乱嚷!
合唱队(一个接一个匆匆上场。)
他跑过我们面前,
轻蔑地嘲笑我们,
从我们队伍里面,
拖走最浪的那名。
欧福良(抱着一个少女上场。)
拖来这小蛮丫头,
强迫她供我消受;
紧贴着她的酥玉,
快乐幸福似梦中;
吻她倔强的嘴唇,
表明我无所不能。
少女
放开我!在这躯体里面,
也有精神的力量和勇气;
我的意志和你一样顽强,
不会轻易忍受他人压抑。
你大概以为我一筹莫展?
你是过分相信你的臂力!
抱紧吧,我这就烧一烧
你这傻瓜,权当玩玩游戏。
(她燃烧起来,火焰往上直冲。)
有本事跟我去缥缈太空,
有本事跟我去僵硬墓冢,
攫住猎物,她快无影无踪!
欧福良(抖落身上的余火。)
在这丛林之间,
乱石挤挤攘攘,
可我并不在乎,
照样年轻欢畅。
狂风飕飕吹刮,
巨浪哗哗激荡;
它们俱在远处,
我倒想去近旁。
(一个劲儿地向更高的崖头跳去。)
海伦、浮士德与合唱队
难道你想学那羚羊?
我们真怕你会摔伤。
欧福良
我得往上再往上,
让眼界更加宽广。
我看清了在何处!
我身处半岛中央,
伯罗奔尼萨中央,
紧邻陆地和海洋!
合唱队
难道不能平静地
在山林里边逍遥?
我们去为你找寻
成行成排的葡萄,
还有金色的苹果
和无花果满山坳。
在宁静的大地上,
你呀也宁静才好!
欧福良
你们梦想宁静和平?
梦去吧,谁要高兴。
战争!这就是口号。
胜利!这就是回应。
合唱队
谁身处和平环境
却盼望战争再起,
谁就与幸福决裂,
谁就被希望抛弃。
欧福良
这座岛屿出生的人
经常在危险中出入,
自由自在、勇敢无畏,
惯于洒热血抛头颅,
神圣的志愿和激情
难以压抑——
愿战士一个个
从它得到助益!
合唱队
往上瞧,他爬得好高!
在我们眼中他并不小:
身披铠甲,志在必胜,
寒光闪闪似钢铸铁造。
欧福良
壁垒不要,墙垣不要,
人人都只将自身依靠;
男子汉铁一般的胸脯
才是御敌的坚固城堡。
你们要想不被人奴役,
那就快快轻装上阵去;
妇女全变阿玛宗女杰,
儿童个个都成为勇士。
合唱队
神圣的诗歌,
请升上天庭!
遥远而又遥远,
灿然一颗明星!
它却照耀我们,
总被我们与闻,
人人爱把它听。
欧福良
不,我出世已不是个儿童,
而是一位披坚执锐的青年;
我在精神上已经长大成熟,
伙伴们都强壮、自由、勇敢。
前进啊!
在那边,
荣誉之路宽广平坦。
海伦和浮士德
刚刚被召唤进尘世生活,
明媚的日子几乎还没过,
你便从令人晕眩的高台,
向往着战场的痛苦折磨。
难道你的心中
全然没有我们?
难道美好姻缘只是梦影?
欧福良
你们可听见海上的轰鸣?
那边道道峡谷也在回应,
大军过处掀起烟尘激浪,
向前向前,奔赴痛苦牺牲。
纵然死亡,
不过天命,
这道理何须说明。
海伦、浮士德与合唱队
多么可怕!多么残忍!
夭亡乃是他命里注定!
欧福良
难道要我远远地观望?
不!要同把苦难担当。
海伦、浮士德与合唱队
心高气傲带来危险,
送死丧命不可避免!
欧福良
丧命何妨!——我定要张开翅膀!
我必须!必须前往!前往!
请允许我高高飞翔!
(他奋力飞到空中,被衣服托着飞了一会儿,
脑袋放射出光华,身后曳着光芒。)
合唱队
恰似伊卡洛斯!伊卡洛斯!
好不叫人悲伤!
(一个美少年坠落在父母亲脚边,大家对死者似曾相识;
可尸体很快便没有了,只见一束光芒如彗星冲向天空,
舞台上只剩下了衣服、披风和里拉琴。)
海伦和浮士德
紧随着欢乐后边
就已是痛苦折磨!
欧福良的声音(从舞台深处传来。)
在黑暗王国,妈妈,
别抛下我,让我孤独!
(稍停。)
合唱队(唱起挽歌。)
不会孤独!——须知不论在哪儿,
我们自信总能将你认出;
唉!在你匆匆辞世之日,
没谁的心不和你在一处。
我们几乎已把怨尤忘记,
只唱你的命运,怀着嫉妒:
你无论日子晴朗或阴沉,
总是勇敢雄壮,浩歌一路。
你出身名门,气壮力大,
生来该享受世间的荣华,
叹只叹你早早迷失自我,
像才开放就凋零的鲜花!
敏锐慧目善于观照世界,
博大心胸能将众望体察,
众多绝代美女把你热恋,
你的诗乃世间无二奇葩。
你无拘无束,纵横驱驰,
陷入了不能自主的网罟,
你和风化礼俗格格不入,
你与法律规章激烈冲突;
你崇高的理想最后裁定:
纯粹的勇气才价值无数。
你渴望获得辉煌的胜利,
可实际却没有赢只是输。
谁赢了呢?——可悲的问题,
连命运也对此沉默不语;
就在这万分不幸的时日,
全民缄默,血泪洒遍大地。
可得振作精神,重新歌唱,
别老低头弯腰,神情沮丧:
须知大地不断创造新歌,
正像它从来所做的那样。
(完全停止。不再有音乐。)
海伦(对浮士德。)
可惜在我身上应验了一句古语:
幸福和美貌不能长久结合为一。
生命与爱情的纽带已同时扯断;
我痛惜它俩,含悲忍泪道再见!
请允许我再一次投入你的怀抱。
冥后啊,请把我和孩子接回去!
(她拥抱浮士德,形体消失了,只留下
衣服和面纱在浮士德怀中。)
福耳库阿斯(冲浮士德。)
快抓紧她留给你的一切。
别把衣服放开。恶灵们
已经在曳衣角,想把它
拖入冥界。快将它抓紧!
它不再是你失去的女神,
却富于神性。它会给你
大恩大德,托着你飞升:
它会使你超越一切凡俗,
翱翔太空,你只须忍耐。
我们会重逢,远离这所在。
(海伦的衣服化作云朵,裹住浮士德,
将他托到空中,冉冉飞去。)
福耳库阿斯
(从地上拾起欧福良的衣服、披风和金琴,高举着走到台口。)
能有这些也算是幸运!
天才的火焰纵然熄灭,
我不为世界感到痛心。
有这些足以加封诗人,
使得同行们顿生嫉恨;
我尽管不能借给天才,
却至少有行头供租赁。
(靠着台口的一根柱头坐下。)
潘塔利丝(合唱队队长)
赶快,姑娘们!我们已经摆脱魔法,
摆脱了古忒萨利亚妖婆的精神钳制,
以及叮叮当当乱作一团的吵嚷喧哗,
这些声音不只刮耳,对内心更可怕。
快前往冥府!咱们的王后正急匆匆
走下去,迈着沉重的步伐。忠实的
侍女们当亦步亦趋,紧紧将她跟随。
在神秘莫测的后座旁我们会找到她。
合唱队
女王们自然去哪儿都乐意,
在冥府里她们也高高在上,
骄傲地与她们的同辈交往,
和珀耳塞福涅也十分亲密;
我们侍女却只能呆在
长阿福花的草地后边,
与高挑挑的白杨以及
不结果实的垂柳作伴,
有什么好用来消遣呢?
幽灵的絮语如蝙蝠叫,
吱吱吱吱实在太没趣。
潘塔利丝
谁要既不能成名又无高尚志向,
他就只能回归元素,快快滚吧!
和王后在一起是我热烈的向往;
立身不只靠功勋,忠诚也一样。
(下。)
合唱队全体
我们重新回到了人寰,
虽然不再有人格实体,
这我们感觉到,也知道,
却再也不愿回地狱去。
大自然永远生机勃勃,
有全权支配我们精灵,
我们对她也有充分权利。
合唱队的一部分
我们千棵万枝飘摇、颤动,细语,
或挑逗或引诱,从根吸取、向枝输送
生命汁液;时而花满树,时而叶繁密,
为装点秀发似的柔枝,助它伸向空际。
但等蒂熟果落,立刻便有欢乐的人群
和牲畜跑来,挤挤攘攘地拣拾或吞食,
并围着我们躬身低头,如对神灵顶礼。
合唱队第二部分
紧贴着平滑如镜、光耀远方的岩壁,
我们像微波荡漾般柔媚地蠕动身体;
倾听万籁,不管是鸟啼或是芦苇萧萧,
即使潘恩可怕地怒吼,同样立刻回报;
沙沙之声应以沙沙,隆隆雷鸣应以雷鸣,
且要有两倍、三倍、十倍的震撼力。
姐妹们!我们生性活泼,随着小溪奔流;
因为远方有吸引我们的风姿绰约的山丘。
蜿蜒如迈安德洛斯河,一直流向山谷深处,
滋润草地、牧场,于屋前屋后灌溉园圃。
那儿有一片柏树,亭亭的梢头直插蓝空,
绿野、河岸和明镜似的水面全在树荫中。
合唱队第三部分
合唱队第四部分
你们诸位可随意飘流;我们只绕着山丘
永远不缺,总是盛满皮囊、罐子、木桶,
时时存放在阴凉的地窖,叫他取之不尽。
可只要所有的天神,特别是日神阿波罗
送来和风、湿润、温暖、炎热,让丰收之角满盈,
那平日默默耕耘的地方便顿时热闹起来,
每座凉亭下唰唰作响,每株葡萄边沙沙有声。
箩筐轧轧叫,木盆嘭嘭响,背桶一步一呻吟,
一齐运往大黄桶,让榨酒人在上边尽情蹦跳;
发出喧嚣,看葡萄遍山冈,藤曼绿杆头;
每日每时,葡萄园展现着种园人的辛劳,
每时每日,显示他对辛劳的结果的担忧。
时而锄草、锨地,时而培土、剪枝、压条;
他求所有神灵保佑,最常向太阳神祷告。
酒神稀里糊涂,很少关心他忠实的仆人,
只在亭中和洞里歇息,和年轻的法恩厮混。
为了半醉半醒,如在梦中,他需要的酒
于是生来清白而多汁的神圣果实遭到践踏,
被挤压得泡沫翻翻,一片稀糊,形容可憎。
随即便传来扬琴、铙钹刺耳的金属声响,
须知酒神狄俄尼索斯已脱去神秘的外衣,
带领长着羊蹄的男女,歪歪倒倒地来临;
在他们队里,塞勒诺斯的长耳兽嘶声狂叫。
一切全不顾忌!风化礼仪净遭分趾蹄蹂躏。
人被搞得来神经错乱,头昏、目眩、耳鸣。
醉汉摸索寻大杯,不管脑袋肚子已经灌满,
也有清醒者设法劝阻,却引来更大的闹腾;
须知要誊出革囊盛新酿,陈酒得快喝干净。
(幕落。福耳库阿斯巨人似的立起在台口,脱下厚底半筒靴,
把面具、面纱倚放到身后,露出糜非斯托的本相,按需要作个收场说白,解释这一幕的剧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