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闲丽露出有些欣慰的笑容。
“你真的很聪明。”黄闲丽拉着林酒的手拍了拍,“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最早,其实是因为你和门诊部的导诊小姐长得一模一样。”林酒说,“导诊小姐在门诊部讲一些蹩脚的鬼故事,想要吓走来入职的人。是因为你们知道这里晚上真的闹鬼,想先把人吓走,劝人别来入职吧。”
黄闲丽哈哈大笑,说:“是啊,这里其实,只有我们这些人了。所以我们只能身兼数职。没想到在这里被你看出来了,我原本还想说是双胞胎姐妹之类的谎话来解释的,没想到你根本没问。”
“你对服务台的理解也没错,服务台就是我们这些人支撑这个世界的承重柱。所以鬼物都不敢侵入,它们也知道把这里打坏的话,这个世界会坍塌。”
“它们不一定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但是它们天然就是会避开亮灯的服务台。”
“服务台象征生,它们则是死。”
林酒听完黄闲丽的解释,还是追问:“所以,这个故事后来怎么样了?我做了这么多事,你们总要给我一个结局吧。”
黄闲丽又被她逗笑了,说:“好,那我带你去看。”
黄闲丽的手总是热乎乎的,气血充盈又富有弹性。此时黄闲丽伸手一挥,周遭景物迅速变化,时间以几乎可以伸手触摸到的粘稠度把他们包裹起来,飞速前行。
林酒等人被这种强大的控制力震慑到了,内心惊叹,默默感受着。
……
新农村里家家户户盖起小楼,其中一户三层自建房门前一片彩棚高搭,院子里却是停着两具棺木。
头戴白帽身穿素服的男人站在门口,看着冷清的家门口,又气又羞。
他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喂?二叔?今天我爸妈做七,你们是不是记岔了时间呀?快抓紧时间过来吧。”
“阿昌啊,不是二叔不想来啊,你爸妈都是狂犬病死的,那都是要传染的呀!二叔一把年纪了,你堂哥又新添了孩子,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沾染不起这病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洪亮,推拒的意思十分明确。
男人挂了电话,抹了把脸,又拨通一个电话:“喂?小姑,今天我妈做七……”
“你自己老婆孩子倒知道要避开的,怎么好意思叫我们登门呢?”电话那头的女声十分直白的拒绝了。
男人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又挂了电话。他涨红了脸,拨通老婆的电话:“阿芬,我爸妈办丧事你真的不来吗?我在村里的脸都要丢……”
“高昌!”电话那头比他还气,厉声骂道,“你是不是有病?!你妹子是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狂犬病传染性这么强!你妹子死了,你老子娘传染上也都死了!你还想把我们全家都赔进去吗?!”
“我警告你!你办完丧事不许回家,先在外面住一阵子。医院检查说你没问题你才能进家门!”
咔哒!
电话那头先挂断了电话。
男人沉默的抹了抹脸。
村口的大树下,几个农家嫂子正聚在一起纳鞋底织毛衣。
“诶,今天高昌家里做七啊,你们都不去帮忙吗?”其中一个嫂子明知故问,挑起话头。
果然,大家其实今天都打算聊这个的,正准备了一肚子的闲话,听到有人首先开口了,就七嘴八舌的聊开了。
“他们家老子娘,说是狂犬病没的,我看啊,就是高月那丫头回来索命来了。”其中一个略微年长的嫂子讳莫如深似的,唏嘘道,“都是报应啊!”
“那也是该的!高月那丫头多好啊,干家务带侄子,那都是一把好手。虽然说我们乡下小姑娘都要干点家务吧,这年头哪还有他们家似的,拿女儿当牛用。”
“就是!这都什么年代了,高昌都这么大岁数了,他们家也不缺那两个钱,家里小洋楼都盖起来了,但是就是不给高月念书,上回我看老师都追到家里来劝,说高月成绩好,给她奖学金,让家里同意她去上学。结果她老子娘就是不肯,说女孩子念这么多书干什么,不如回家干活。”
“不给念书也就算了,被狗咬了都不舍得给打针疫苗。活生生糟蹋孩子。”
“谁说不是呢,这家爹妈也是真的是黑了良心了。”
“孩子死了都不肯带回来,说要传染。现在自己也一样的毛病没了,我看就不该带回来,放医院里直接火化了算了。”
“就是,带回来我都嫌晦气,你说狂犬病这么凶的传染病,带回来祸害村里人吗?”
女人们的骂声顺着风隐隐传来,高昌心里憋着气,却也无力辩解。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高昌意外之余非常欣喜,连忙接起来:“喂?村长啊?”
“阿昌,你节哀啊。”村长非常客气的对高昌说,“你妹子和爹妈确实去得突然,你最近忙你父母的丧事应该也很累,我就不跟你绕了。是这样的,你妹子的尸身你们家根本没带回来,就暂且不说了。你爸妈都是得的恶性的传染病,停灵也不要停了,抓紧送去火化,家里的东西都用生石灰水消毒一遍,然后还有,”
村长的口气缓了缓,继续说:“村里很多人给我说了,这种情况,你爸妈最好不要埋到祖坟去,怕影响到整个村的风水,你也提前准备准备,看看能不能贡到庙里或者你以后不是要去城里打工留在城里吗,那就埋到城里的公墓去,这样你以后祭祖也方便,我们村里也安宁。”
男人神情怔怔的。
他看不到的是,院子里有一道瘦小的身影,正嘻嘻哈哈的围着两具棺木跑来跑去。
它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