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老廖,你不老实啊!”
躲开了孤寡大妈们纠缠的李乐乐在村里转了一圈,又跟昨天先来的兄弟了解了一下情况,立马找廖启胜兴师问罪来了。
廖启胜卖着笑把他领进了自己家,谄媚地递上烟:“小李兄弟,我家世代良民,哪里不老实啦?”
李乐乐又好气又好笑,点了烟笑骂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们村就两三百号人,可我怎么看你们村最少有五百人啊!”
“哎哟,是吗?”廖启胜怪叫一声,“啊,这你可就错怪我辣,我们村确实就两百多号人。”
“多出来那两百多人呢,不算人啊?”
“他们不是我们村的,是附近几个村的,逃难过来的。”
李乐乐被他这套理论弄得懵逼两秒,反应过来后一拍桌子:“你这不是耍我们吗?”
廖启胜小心翼翼地问道:“反正他们就在这住下了,兵团不能不管他们吧?”
李乐乐也算看明白了,这个老头是怕人多了吃饭的也多了,兵团会不肯要,所以故意瞒报了人数,打的是把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
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兵团成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心里有点担忧也正常。
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李乐乐苦笑了一下后说道:“既然都是同胞,又加入了兵团,那我们肯定不会不管,但你这样搞完全就是给我们添乱,以后不许这样了。”
“好的好的,我以后一定把情况搞清楚再给你们汇报。”
“也别你们我们了,加入了兵团就是一家人,大家互帮互助互相扶持,不用分你我。老廖,你记住了,咱们司令不是那种整天扯卵蛋的无耻政客,他讲了会接纳难民就是真的会接纳,你去跟乡亲们说,不用提防我们。”
廖启胜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好,我晓得的我晓得的,我一开始也以为你们是忽悠人的,观察了好久才下定决心带着大家投奔你们的。”
说到这里,李乐乐想起林枫的交代,便顺势问道:“我其实挺奇怪的,你们日子过的好好的,干嘛要当叛……哦不是,干嘛要冒险投靠兵团,难道金陵完全不管你们吗?”
“切~”廖启胜白眼一翻,有些生气的说道,“管个屁,他们出来打个丧尸修个路都跟开了天恩一样,发了灾以后就没给我们一粒米,还得靠我们死皮赖脸去要,眼睛哭肿了才要到几袋子粮食,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没那么夸张吧,我听说金陵这边还是在努力维持运转的啊。”
“哼,只有城里人领得到救济粮,他们是上等人,咱们这些乡下的农民都是下等人,想活命全靠自己!妈的,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吗,也只能怪我们自己没本事没文化,不中用,除了种地打工就没别的能耐,让人瞧不上就瞧不上吧!”
廖启胜虽然是在骂娘,语气却透着委屈和哀怨,眼睛也红了些,只怕其中艰辛不是三两句话能讲完的。
李乐乐对这情况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拍了拍他的肩膀后继续问道:“军队呢,他们也不管你们吗?”
“管他奶奶个……”廖启胜骂了一半停下,语气收敛了些,“算了,那些当兵的还是有点良心的,接济过我们几回,村里有什么急事也是找他们帮忙,不过没啥用,他们也是按月领粮,管不了我们的吃喝,去的多了,他们也开始嫌我烦。闹了几次之后,就有一伙儿养路队的人把路堵了不让我们过去,我们又打不过他们,只能算了。”
李乐乐也算试探出了村民对军队的态度,这么一看当地驻军的名声还行,起码没乱来。
“老廖,我说明白点吧。”李乐乐拍了拍他的手背,认真地问道,“上面可是说我们是叛乱分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难道不怕吗?”
“怕什么,你们又不吃人。”廖启胜耸了耸肩,“说起这事儿我都觉得他们好不要脸,天天在报纸和电视上胡说八道,咱们村离常河就二十多里路,你们那边啥情况我能不知道吗?我可不瞎,分得出好赖,你们真要有那么坏,能给难民饭吃吗,还给他们修房子看病吗?”
李乐乐嘿嘿一笑:“也就你们住得近的了解情况,城里的人怕是分不清的。”
“没事儿,他们迟早会知道,拢共就百来里地,到时候我帮你们去宣传。”
“那我先代表兵团感谢你。”李乐乐吐了口烟弹掉烟灰,继续问道:“你们加入了兵团,那也是叛军了,你不怕被报复吗?”
“怕啊,但总比饿死冻死病死,或者被那些丧尸吃了要强吧?”
他的回答倒是直白,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我看你们的粮食储备还可以,至少还能撑个一年半载,你难道没去打听过兵团的账目吗,兵团库里现在可就只有几个月的存粮了,真要说起来,你们村的情况比我们还好些,说不定到时候还得让你们存接济其他的兄弟。”
“我晓得的我晓得的!我又不傻,我早打听清楚了。”
“那你还要投奔我们,图啥?”
这次廖启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叼着烟长长地吸了一口,随后低下头轻轻地往地上弹着烟灰。
这个已过天命之年的农民看着自家的水泥地面,语气平淡地说道:“没啥图的,就是觉得你们有良心,会管我们这些穷鬼的死活。”
他慢慢抬起脑袋,偏头看向李乐乐。
“他们说京都出了个神仙,要我们拜他,我说那是鬼扯,他们还骂我嘞。我比来比去,还是觉得你们那样才像人,我想带着乡亲堂堂正正做人,不想去给鬼磕头下跪,更不想跪那些把我们当狗一样耍的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