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绡缕薄冰肌莹,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饶是一双杏眼看去也让人如痴如醉。端的是笑靥如花,鬓鸦凝萃。
霍予兮看了看菱花镜,莞尔一笑道:“你去把厨房里的蜜饯和吃食放在食盒拿到马车上。”
采苓笑道:“省得了,那奴婢今日就不跟着小姐了。”随即嘿嘿直笑。
霍予兮垂首独自摩挲着手中的荷包,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毕竟这荷包不似寻常物件。
不知过了多久,霍予兮在马车上凝神静气地等待,终于到了皇宫。
霍予兮已然轻车熟路,遂径直去了承鹫殿。手里提着前日做好的杏仁酪和梅子酥,一点点醉红颜。
只见门外小顺子候在一旁,见霍予兮来了立马上前笑道:“霍姑娘。”
霍予兮熟络地问了好,随即道:“殿下可在里面?”
小顺子躬身赔笑道:“在,奴才要不去通传一声。”
霍予兮见小顺子言语神情有些闪躲,便问道:“现在殿里可是有旁人?”
小顺子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硬着头皮低声道:”方才顾姑娘送了些吃食过来,现在应该在里面。”
霍予兮眼神里的光倏的暗了下来,沉声道:“她去了多久?”
小顺子听不出其中的语气,轻声道:“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吧,若是霍姑娘有事,奴才这就通传一声。”
霍予兮心中似传来阵阵的酸楚,镇了下心神,微笑道:“那还是不便打扰殿下了,今日我来是给殿下送些吃食,既然他已经有了,那这个就给公公吧。今日好歹也是过节,公公笑纳了吧。”
小顺子一听,心花怒放,连忙说道:“哎呦,霍姑娘客气了,这是给殿下的,奴才怎配的上。回头我就和殿下说,想来是霍姑娘的一番心意,奴才就先谢过霍姑娘了。”
霍予兮转头笑道:“公公说的是那里话,不过是一些吃食罢了。殿下有顾小姐的照顾自然是用不上这些,今日我来的不是时候,公公还是莫要扰了殿下的雅兴,收下吧。”
小顺子随即笑道:“既如此,那奴才就收下了,多谢霍姑娘了。”
霍予兮笑了笑,遂转身离去。
宫里灯火如昼,不断的言笑晏晏传至耳边。霍予兮心中似是烦闷,想到上次又想到今日,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偏偏自己碰上,也不知这么多天她到底来了多少次。是不是每次都有一炷香这么久?他们又在做什么?心中似有烧灼之感,焦灼滚烫。
双眸之间蒙起一丝水雾,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心绪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波澜起伏。
走了不知多久,路过了芙蓉榭,想起那日他说的话当晚还亲手给自己带上那枚簪子,心中更是痛了又痛,现如今,此刻的他红袖添香,佳人在侧。
回到府邸,采苓原本还兴冲冲的跑过来想问问今日如何,谁知道一见霍予兮的神色顿生惊异,蹙眉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霍予兮眉眼中尽是数不清的委屈,抬眼压眉,嘴角下垂呢喃道:“我没事,只是没见到人罢了。”
采苓心中过了很多种可能,难不成今日殿下是和别人在一起?哪个日子不行,非要今日,这让人能不多想么?
侧身而卧和衣而眠,就像是曾经在军帐中那般随意,恍恍惚惚间睡着了。
次日一早,霍予兮早早地将东西收至马车,本想着能多待些时日,昨日实在难受至极,遂一早便让江燮备了马车,与哥哥和母亲拜别。哥哥还很是不解为何这般匆忙,霍予兮只说早早去了西南能走在乌日格朗的前面,以免耽搁。
霍予兮回眸看了看京城这繁华,不做留恋扬长而去。
一早,胤承在软榻上醒了,昨日一天批阅奏折,最后实在困顿便睡了过去,就连顾婉茹走的时候都不曾知道。
起身伸了伸腰,小顺子听到动静连忙上前,躬身道:“殿下可算醒了,顾姑娘昨晚上离开说殿下睡着了,叫奴才不要打扰殿下,奴才就没敢喊醒殿下。”
胤承点了点头,似是有些疲倦道:“知道了。”
小顺子随即轻声道:“昨晚上霍姑娘来过。”
胤承眼神恍惚之中多了些许光亮,随即问道:“她可说来做什么?”
小顺子一听,连忙笑道:“昨日霍姑娘来给殿下送些吃食,只不过她说来的不是时候,就把东西留下了,还说赏给奴才,奴才怎好配得上,便想着留到今日。若是殿下需要,奴才这就拿上来。”
胤承蹙眉,似有不悦道:“为何不通传?”
小顺子一脸为难道:“这奴才本想通传,谁知道霍姑娘好像知道里面有人,不便打扰殿下,就走了。”
胤承沉道:“把昨日她留下来的东西拿过来,以后若是她来尽管让她进来。”
小顺子低声道:“是。”
随即小顺子将昨日的东西悉数拿了进来,胤承看了看,伸手拿着那瓶醉红颜闻了闻,笑意浓浓。
小顺子见胤承似是比方才开怀,随即说道:“奴才看霍姑娘对殿下还是有心的,昨日可是乞巧节,若是心里没殿下,怎会跑来给殿下送吃食?定是担心殿下这几日的身子。”
胤承似是恍然一悟,才想起昨日是乞巧节,随即心下一动,遂出了宫。
辗转几个飞身,踮脚轻落到霍府庭院,走至垂花门口,见屋内无人,又看了看平日的院落,想着应是去了别处,遂回了宫里。
只是天气尚热,暑气未退。霍予兮不觉用力地扇了扇子,一旁采苓没好气道:“也不知这乌日格朗怎么想的,挑这日子来京城,热死了。若不是他,小姐何至于受这份罪?”
霍予兮叹气道:“谁知道呢,或许他天生体寒不怕热。”
马车摇摇晃晃,这次霍予兮带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暗卫,其他人都跟着霍将军回了西南。
随即一声跑马嘶鸣,马蹄声日渐慢了下来,随即挡住前面的路,江燮急忙勒住缰绳,霍予兮猝然抬头,随即问道:“出了何事?”
江燮也似吃惊,道 :“是瞿公子。”
霍予兮暗自思忖,随即掀开车帘,惊愕道:“瞿公子?你这是?”
瞿司易随即下了马,走至窗前急声道:”我今日听予辰说你已经走了,我这就过来看看能否赶得上,我同你一起回去。”
霍予兮闻之骤然惊诧,随即冷道:“瞿公子快些回去,若是被瞿伯伯发现你就死定了。”
瞿司易眉头紧锁,目光坚决道:”我不回去,我打定了主意。之前我就同我爹说过我会去边塞历练,现如今我跟着你回去,正好有机会。”
霍予兮无奈问道:“那瞿伯伯可愿意?”
瞿司易沉默以对,霍予兮只觉得他简直是任性至极,便劝道:“瞿公子快些回去吧,山高路远,你去了也不见得能历练到。京城本就是个好地方,你为何不珍惜?有了祖荫的庇护,你这辈子吃喝不愁为何非要去受这份罪?”
瞿司易抬眼看着,随即道:“既然你可以,那我为何不可以?你能在西南待三年,为何我就待不得?总之你在哪我在哪,反正霍伯伯在,我爹也不会太担心。”
霍予兮的眼神现在看去能把人给瞪死,便说道:“瞿公子,你若是想去是不是应该告诉瞿伯伯一声,你一声不吭就走了,瞿妹妹该多着急?”
瞿司易坐上马车,看着她笑道:“我早就和我妹妹说好了,她给我保密。待我走后把信再给我爹,想来我爹若是想打我也打不到。”
霍予兮叹了口气,白眼道:“你走你的,别跟着我。”
瞿司易好似习惯如常,打趣道:“你还是这样说话我比较习惯,之前你可不这样。”
霍予兮仰头叹息,将扇子附在脸上,呢喃道:“真倒霉。”
瞿司易好似胜利的姿态,看了看远处道:“没想到出了城外面风景还不错,予兮妹妹你看,那边的山是不是可壮阔了?那边小山村还冒着烟呢……”随即嘴不停歇地说了半天。
霍予兮斜倚在马车角落,没好气道:“瞿公子,现在能不能下了马车,我还得赶路。”
瞿司易回头看了看笑道:“行,予兮妹妹先休息,我去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