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傍晚的时候,瞿司易提议要在客栈休息。霍予兮在马车上倒是不觉得疲乏,暗自想着这拖油瓶到了西南指不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便觉得应该早日打发他回去。
瞿司易倒是一脸兴奋,许是不经常出来,对什么都好奇。霍予兮拉开车帘,看了看客栈,叹口气道:“瞿公子,我出来不是游山玩水的,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住在这里是怕银子花的太慢吗?”
瞿司易挠了挠头疑狐道:“这看着还好,很贵么?我带够钱了。”
霍予兮只觉得不是一路人没法共处,真行军打仗他还能受得了?默默叹了口气,看他一脸无知,便轻声道:“今日就先在这住下吧,往后离京城越来越远,怕是没这么好的条件了。瞿公子可得好好珍惜,若是到了荒野的地方,还得在外面睡觉,瞿公子可得有心理准备。”
瞿司易睁大眼道:“外面?难道没住的地方?”
霍予兮长叹道:“瞿公子还是回去吧,到时候后悔莫及。”
瞿司易似是不死心,笑道:“无碍,予兮妹妹能受我也能。”
采苓搀着霍予兮下了马车,随即江燮一众领着马去了马厩。霍予兮进了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和四间下房,随即说道:“既然瞿公子坚持,那就上去吧,我同采苓先进去了。”
瞿司易连忙拉着她道:“你不应该住在我隔壁么?”
霍予兮白了一眼,气道:“我不习惯住上面,先走了,你自便。”
采苓将所带行李拿出些日常所需,随即换洗了一些新的衣物,便关上了房门。这么多年霍予兮晚上习惯一个人,很多时候其实用不到采苓,都是自己自行解决。
不多时,门口出现敲门声,霍予兮猜到一定是瞿司易便开了门问:“瞿公子可是有麻烦?”
瞿司易一脸不好意思,笑道:“我方才去买了些衣物,走的匆忙,这换下来的衣服怎么办?”
霍予兮忍着怒气,强自镇定笑道:“当然是洗干净,然后晾干啊。”
瞿司易皱眉道:“怎么洗,直接在水里洗?”
霍予兮没好气道:“我隔壁是采苓,你若是不会就请教她,下次再脏了衣服没人给你洗。这么大人了,洗衣服都不会。”
瞿司易脸色有些涨红道:“这不是平时都下人做,我没做过么。我去让采苓帮我,下次我自己洗。”
霍予兮瞪了一眼道:“赶紧走。”
霍予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看外面天色已暗,便灭了烛火。
约莫二更天,霍予兮听见一声急促的门声,想着这瞿司易真是扰人清梦,迷迷糊糊走到门前,打开门怒道:“你还有什么事?”
霍予兮看了看眼前,又揉了揉眼睛,不似相信,一脸讶异惊怔,蹙眉打量疑狐道:“二殿下?”
胤承脸色此刻难看到了极点,浑身还留有方才快马加鞭连带的喘息,随即踏门而入,双手背后将门关上,直盯着她冷声道:“为何走的这么突然?”
霍予兮心中自是因为昨日自己吃的闭门羹所以任性了一次,但是也不会告诉他,只是看了看他随即转身道:“我昨日听我哥哥说这几日你都在军营中,应该是疲惫不堪,本想着昨日去同你说的,只不过不太凑巧,本来之前就说好了,也不算突然。”
胤承踱步至她眼前,低声道:“既然昨日到了为何不进去?”
霍予兮心中一沉,好似有些委屈,又不能表现出来,便垂首道:“昨日毕竟我去的晚,想着或许顾姑娘应该有话同你说,所以觉得不便打扰。”
胤承听着她的话,内心只觉得有些烦闷,便说道:“我昨日一直在处理政务,她去的时候我一直没动地方,我让她回去,她说要在那里找些书看,后来我颇为困顿就睡在榻上,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小顺子怕打扰我,一晚上也没叫我。我今天一早知道了就去找你了,你人不在。让人去找,才知道你已经走了。”
霍予兮恍然抬眼,看他似是疲惫,又想到这几日他不眠不休也是因为自己,不觉得心中一软,轻声道:“你最近这般劳累可是因为西南战事?是不是皇上不同意才怕战事起来,提前做准备的?”
胤承静默不语,只是看着她,霍予兮见他没什么反应,想着应该是自己猜的不错,随即柔声道:“殿下今日来是过来确定我走没走?还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若是知道你这次费力气过来,我昨日应该同你告知一声,也好和你道个别,是我思量不周,你……”
没等她再说下去,胤承忽然把她拥入怀中,他的双臂紧箍环锁,两人之间没了间隔,他低声道:“我怕赶不上你,一路追过来
。我昨日忘了是乞巧节,不管我那里是谁,你都方便进去,下次不要一声不响地走。”
霍予兮身子有些僵直,生怕胤承误会什么,连忙挣脱道:”殿下,你听我说,昨日虽是乞巧节,那也只是碰巧,先前就定下的事,只不过昨日我哥哥回来告诉我,我才知道殿下是因为西南战事。”
胤承好似被冷水浇透全身,松开手臂,眼神黯然了几分缓缓失笑道:“原来是这样,是我多虑了。也对,上次你已经同我说过了,是我多想了。”
霍予兮又有不忍,眼眶酸涩,遂低眉垂睫道:“殿下若是觉得困乏就先休息吧,我再同掌柜的要间上房,这房屋简陋,恐怠慢了殿下。”
胤承看了看房,笑道:“这房间还算不错,我就在这了。下面掌柜的说没房了,只能在这住了。”
霍予兮转头看他,发现他已经躺在床上,连忙道:“那殿下还是去楼上吧,你和瞿公子能勉强将就一晚。”
胤承起身,皱眉道:“他为何也在?”
霍予兮叹了口气道:“我怎么知道,他非要跟着,说去我爹那里历练。好好的小侯爷不做,跑到这给我添乱,不如殿下让皇上下一道圣旨,抓他回去。”
胤承眸光一现笑道:“你这主意不错,明日我就下令让他守军营去。”
霍予兮一愣,蹙眉道:“殿下你……你能下令?那皇上那里?”
胤承缓缓躺在床上,笑道:“想知道?过来告诉你。”
霍予兮看他那得意的神色,深知绝对没好事,便轻笑道:“我不好奇,殿下还是去找瞿公子吧,我这就不留殿下了。”
胤承故作忧郁,呢喃道:“要不我还是收了霍将军的虎符吧!”
霍予兮暴跳如雷,急忙向前道:“二殿下这是何意?没有皇上的口谕我爹是不可能交出虎符的,难不成皇上想收了我爹的虎符?还是说让我爹直接颐养天年了?”
胤承大力向前,用力一拉,随即一揽腰身,用了个巧力随即翻转,将她定在床上笑道:“不是不过来么?”
霍予兮恶狠狠地盯着他怒道:“殿下方才是在吓我?”
胤承轻笑道:“不吓你你怎会过来?我怎么可能会收你爹的虎符?不过我能收旁人的虎符倒是真的。”
霍予兮蹙眉问道:“殿下说话能不能说的清楚些,今天殿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胤承随即翻身在侧,躺她身边道:“你应该听你哥哥说了,你也应该猜到了,不过这次主帅是我。”
霍予兮猛然起身,惊声道:“你说这次主帅是你?你要去西南?”
胤承转头看她,一脸平静道:“我不能做?”
霍予兮心绪不定,暗自想着这事犹如电闪雷鸣直劈天灵盖。惶恐愕然,心中已起了百种思虑,思忖片刻,镇静了些许,随即道:“殿下为何要请命,若是因为我和亲的原因大可不必。我说过若是能和亲我自己也愿意,殿下犯不上蹚这趟浑水。”
胤承转头看向她,直面说道:“你别误会,我自己请命自然有我自己的考量。以前我并无功绩在身,此次不过是想挣个军功,用来服众,早日出兵伐谋也能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霍予兮皱眉问道:“可是你也犯不上亲自出兵,倘若西珀再犯,自有西南那边扛着。再说了,他也不一定就能打起来,殿下此次过来未必就能如愿出兵。我看的出来,皇上是最器重你的,若是以后在西南有个好歹,首先问罪的就是我爹。殿下这么大人了,怎么和瞿公子一样任性?”
胤承轻笑道:“所以你觉得这次西珀不一定会举兵进犯?”
霍予兮沉思道:“目前看来不太会,而且两座城池想想也不算亏了,我只不过讨价还价罢了。只要我的人进去,其他的城池慢慢打。也就是之前那般,翻不起什么火花来。殿下还是快回去吧,真不一定能用的上,若是战事起来,殿下再来接应也不迟。”
胤承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我这次演练是只是为了策应西南么?”
霍予兮一愣,不解道:“那是为何?”
胤承眼神里充满了柔情,看着她说道:“我不会看着你嫁过去,即使你不愿嫁我至少也要在京城中得祖荫庇护。想要不生枝节,一定要永绝后患才是,这次出兵我会悉数剿灭西珀收编军队,扩大舆图。自此西南平稳,你爹也不会一直呆在西南。这件事可谓一箭双雕,为何不做?即使没有你,我依然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