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的是作为一名军人的使命和担当,我问的是具体目标。”陆从文道。
“具体目标嘛,当然是对付日本间谍。”陆江南道,“现在日本间谍越来越猖狂,他们的触角已经遍及全国各地,党国各领域,各系统,各部门,要是再不全面严厉打击,党国在日本人眼里,可就再无秘密可言了。”
“你说的虽然有点夸张,但基本上是事实。”陆从文道,“但这话在我这里讲讲也就罢了,离开这里后,断不可再有只言片语,从你们嘴里说出来。”
“事实如此,还不允许别人说啊?”陆江南不服气道。
“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心里有数就可以了。”顾从文严肃地看着陆江南,“这个道理,难道贺民没有教你们吗?”
“现在江校长只顾着剿除红党,在抗日上一忍再忍,一退再退,这也不说了。”陆江南不服气道,“就说反日谍吧,上峰和江校长口头上怎么怎么支持反日谍,可实际上呢?
上峰哪怕拿出对付红党地下党三分之一的人力和物力对付日本间谍,日本间谍还能这么猖獗吗?”
“军事情报处这两年,不是破获过好几个日谍组织吗?”陆从文问,“你和千峰不是帮了他们大忙吗?”
“两年时间破获了5个日谍组织。”陆江南道,“可根据我们和老师的分析,光是南京、杭城和南城,就应该有几十个日谍组织。一年只破获了两三个日谍组织,这样哪辈子才能铲除所有的日谍组织啊?”
“还铲除所有的日谍组织?你们是不是太过于理想化了?”陆从文问,“你们见过哪个国家有本事把外国的间谍组织都铲除掉?强如英美法,他们可以吗?苏俄可以吗?德国可以吗?就连日本他们自己,能做到吗?”
“我也就是打个比方。”陆江南道,“可党国完全可以把大部分的人力、物力和精力,用在对付日本人上面啊。红党现在已经退居荒凉不毛之地,没必要再对他们赶尽杀绝了吧?”
“红党现在不是提出跟国党联合抗日吗?”古千峰道,“现在日本人才是中国真正的敌人,我们国党完全可以停止内战,跟红党联合抗日啊。”
“江南,你也是这个想法吗?”陆从文问陆江南。
“我觉得,千峰说的没错啊。”陆江南道,“只要一致对付日本人,他们亡我华国的阴谋,才得逞不了。我们军事情报处也才能真正有所作为。
如果是这样,不出三年,南京的日谍组织,就能大部分被铲除。”
“看来,贺民这个教育长,不称职啊。”听了陆江南和古千峰的话,陆从文摇摇头。
“叔叔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陆江南不解地看着陆从文。
其实谈话一开始,古千峰就已经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像陆从文这种江校长的忠实追随者,他的思想和言论,怎么可能有悖于江校长的政治和战略思想呢?
果然,陆从文突然变得异常的严肃和郑重,“江校长的战略思想和战略图谋,就连不少党国大员都不一定理解得了,岂是你们两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能够理解的?
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国家安定了,民族团结了,国家和军队的实力增强了,才能跟日本人一决高下。
不然的话,党国在对付日本人的时候,后院却四处起火,那国家才是真正危亡了。
你们可千万不要小看红党,他们那是战略转移,不是逃跑,更不是逃到荒凉不毛之地。
根据党国情报部门的调查,红一方面军主力(陕甘支队)长征到达陕北时兵力约7000余人。后红15军团编入红一方面军后,兵力为1万余人。到今年六月份为止,在陕北的红军已经发展到3万人。
这还不连游击队和其他地区的红党武装。要是全部算起来,怕是5万都已经不止。
短短一年时间,他们就由1万人发展到5万人。
随着他们多个根据地的建立,休养生息之下,以后每年,他们还会以几倍甚至10倍的速度递增。
如果现在不趁他们羽翼未丰的时候加紧剿灭他们,等到那时候,党国就真的危险了。
再说日本人。他们虽然占领了东北,对华北也是虎视眈眈,但根据各方面的情报看,他们一两年内还没有全面侵略中国的计划。
只要再过两年,不仅红党会被全部剿灭,其他军阀也会被江校长全部收编。到那时候,不仅国内安定了,我们的综合国力和国防,也会大幅度提高。
到那时候,有着德国、苏联和英法美的支持,我们还会怕他小日本吗?”
“可问题是,用不了一年,日本就会全面侵略中国了。”古千峰道,“现在正是日本人积极准备侵略中国的关键时期,现在国民政府如果不把绝大部分精力用在粉碎日本军国主义者阴谋和铲除日本间谍组织上,那到时候,是会吃大亏的。
到时候付出的代价,会是几倍,甚至十几倍。”
“用不了一年,日本就会全面侵华,你听谁说的?”陆从文问古千峰。
“这是我的分析判断。”古千峰道。
“就连我这个对日研究专家都判断不出日本人何时全面侵华,你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却敢如此妄言,你倒真敢说。”陆从文皱眉看着古千峰。
“叔啊,这是我和千峰一起分析判断的结果,日本人现在在北平、天津和河北如此嚣张,难保他们不会提前全面侵华。”见叔叔对古千峰的话有反感,陆江南忙替他解围道。
“任何的分析判断,都要有大量真实情报的支持,否则,就是凭空臆想,胡乱猜测。关于日本人的动态,你们是不是觉得,比我掌握的情报信息还要多,还要真实,还要全面?”陆从文问陆江南和古千峰。
“陆叔叔说的对,我们确实想得太简单了。”古千峰知道像陆从文这种国民政府大员,自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资历和权力,其权威是不容置疑的,便决定以退为进,“可我有件事情不明白,希望陆叔叔能够给予释疑解惑。”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说说看?”陆从文问。
“听不少人说,政府现在还是指望跟日本人和谈?”古千峰问。
“你听谁说的?”陆从文警惕地看着古千峰。
“学校里学生也有人说,教官也有人说,其中还包括不止一名德国教官。”古千峰道。
“我也听说过。”陆江南道,“弗兰克教官和汉斯教官都说过。”
“道听途说,你们也相信?”陆从文摇摇头。
“这么说,上峰已经调整了对日政策,不再指望什么和谈,什么调停,什么交涉了?不再把和平全部押在国联和英美等国家身上了?”古千峰问,“但不知道,领袖和政府对于日本人的傀儡组织——冀东防共自治政府越来越猖狂的所作所为,还有日本人不断推进的华北自治,将采取如何措施?”
“日本人的所作所为,领袖都看在眼里,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陆从文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什么时候才算是到了呢?等整个华北,像东北那样被占领以后吗?或者说,等关东军和日本驻屯军逼近南京的时候?”陆江南问叔叔。
“你这叫什么话?”听侄儿这么说,看着他那不无嘲讽的表情,陆从文立马沉下了脸。
但陆从文特别了解自己的这个侄儿,这小子虽然聪明好学,积极向上,各方面素质都是一流的,但脾气实在够倔,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