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咯。”
彩衣手里拿着一柱香,林老爷三女求弟、四女赐弟、幼子阿狗也拿着香跟她屁股后面跑。彩衣吹吹香头点燃鞭炮,转身就跑,姐弟三人也跟着跑。
“噼里啪啦。”
满地火光,硝烟弥漫,爆竹声声过除夕。
二进院里摆了三桌年夜饭,林家人一桌,灵界朋友一桌,林氏产业骨干一桌。
彩衣、求弟、赐弟、阿狗跑到林家那桌,把香递给林家下人,用下人送来的水洗洗手,老实巴交地坐在自己位子上。
“好玩吗?”林鸿在桌下拉彩衣的小手,眼神宠溺地问道。
彩衣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眉开眼笑:“特好玩。”
“我买了一大堆烟火棒、鞭炮、烟花,等吃完饭我们出去放。”
“好呀好呀。”
白敏儿轻咳道:“都老大不小了,别跟俩小孩似地,也不怕阿狗他们笑话。”
“人活着就是要开心嘛。”
饭菜上齐,林老爷对林鸿说道:“爹,你说点什么吧。”
邻桌的林凤娇、千鹤、蔗姑、徐真人、管家阿福、阿文、阿武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林鸿,正襟危坐,竖耳倾听。
林鸿没好气道:“说个屁,美食当前,吃就完了。今晚大家吃好喝好,来年样样好。”
“哈哈。”
林凤娇他们那桌哄然叫好,回敬几句吉祥话,拿起筷子开始胡吃海喝。
年夜饭很丰盛,含“银”量超高,燕、翅、鲍、肚、参、杏花鸡、文艿鲤等珍贵食材应有尽有。
“林师兄,师叔……阿祖他不是派人去高树林请四目师兄了吗,怎么人没来啊?”千鹤道人问道。
林凤娇回道:“时间不凑巧,四目师弟和家乐出门走脚了,派去的人只见到一休大师和他徒弟,一休大师怕四目师弟师徒二人过年太孤单,也拿不准他们何时回来,就不来了。”
蔗姑吃相豪放,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道:“四目师兄那人玩性大,请他来要提早。”
徐真人解释道:“阿祖他前阵子闭关了两个月,前几天才出关,可能忘了过年时间。”
林凤娇一字眉微挑,目露关注道:“刚才没顾上问,阿祖突破到补元后期了?”
徐真人瞥了眼给两位小娇妻夹菜的林鸿,感慨道:“突破了,他这修炼速度太快了,一转眼追上我了,汗颜呐。”
“我们都一样。”千鹤道人笑容阳光,并不在意。
林凤娇撇清道:“我和你们不一样。”
直岁执事附和道:“我和你们不一样。”
十六代损溢境修士法仁重复道:“我和你们不一样。”
荣生不能讲话,张大胆啃着鸡腿,抬头问道:“各位大佬,我就不说了吧?”
徐真人瞪眼道:“你叫谁大佬?”
张大胆振振有词道:“鸿叔说了,大佬还有吊人的意思,你们不吊吗?”
“吃你的,废什么话。”
“哦。”
林凤娇若有所思道:“阿祖修炼这么快,肯定有奇遇。”
直岁执事不以为意道:“你我学法修道,哪个没点奇遇?林师弟是自己人,既没损人又没害人,修炼快是好事啊。”
“直岁师叔说得对。”
法仁背书道:“林师弟这人行得正。”
蔗姑打趣道:“法仁师叔,林家没少给伱钱吧?”
“没大没小,我是那种人吗?”
林凤娇喝道:“蔗姑师妹,不得对法仁师叔无礼。”
蔗姑嘟囔道:“开个玩笑嘛,你凶什么凶,就不能对人家温柔点吗?都姓林,看看鸿叔一把年纪了多会哄人啊,你,非要气死我才行。”
林凤娇怂了,闷头扒饭。
没八卦听没瓜吃了,千鹤道人转移话题道:“直岁师叔,师父又派人来催了,让你早点回观里,说是财神殿的隔扇门坏了。”
直岁执事冷哼道:“坏了就坏了,都监师兄不给钱,我拿命修啊?”
“这次给钱。”
“让他们另请高明吧,我不回去了,就留在林家岭了。”
林凤娇、千鹤道人、蔗姑、法仁、荣生大惊失色,异口同声道:“直岁师叔(直岁师兄/啊啊啊啊),不可意气用事。”
直岁执事摊牌道:“我已经决定接受摩天建筑公司的聘请,这里天天盖洋楼,也不像都监师兄那么抠抠搜搜,太适合我发挥了。你们别说,这外国鬼佬有点东西啊,盖的洋楼确实讲究,听林师弟说,以后能盖两三百层的高楼。”
“妈耶,两三百层不是顶天了?”蔗姑惊呼道。
“差不多吧。”
“人家这么厉害?”
“现在没那水平,以后说不准。”
千鹤道人苦笑道:“直岁师叔,这事我师父肯定不答应,掌门师伯他们也不会答应。”
直岁执事无所谓道:“金院师兄答应不答应根本不重要,掌门师兄答应就行了。”
“掌门师伯怎么可能答应?”
“怎么不可能,我把赚的钱分给观里一点就行了。”
林凤娇、千鹤道人、蔗姑等人:“……”
法仁好奇道:“直岁师兄,建筑公司给你开多少月粮?”
“还没谈。”
“超过一百两带我一个啊。”
“一百两……”
林凤娇心脏一紧,忽然萌生个大胆的想法,要不我也加入建筑公司吧?
很快,他掐灭这个疯狂的念头,重新坚定初心,我林凤娇视钱财如粪土,不偷不抢,不藏钱,捉鬼降妖,斩妖除魔,济世救人,匡扶正道……
唉,再苦一苦两个徒弟吧。
饭后,林鸿领着彩衣、阿狗他们出门放鞭炮放烟花,他买的太多了,种类繁多,夜空五颜六色,缤纷绚烂,引得全村老少端着饭碗出来看烟花。
老少年和小孩们有自己的玩法,成年人有成年人的玩法,林家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拉上姨娘白敏儿,凑一桌打麻将。蔗姑、林凤娇他们坐旁边当狗头军师,兴致来了,另开一桌,哗啦啦练太极码长城。
初一早上,任家圩任老爷刚起床就忙活开了,指挥家里下人往马车里搬礼品,一副兴师动众出门拜年的架势。
任妻闻声赶来,诧异地问道:“老爷,你这么早就要出门啊?”
任发盘算道:“我听说昨天九叔被林家岭林老太爷请去吃年夜饭,今天初一,我带点礼物上门拜年,肯定能见到人。”
任妻道:“老爷,我和你一起去,快去快回,下午带婷婷去县城看舞狮,这丫头昨天缠了我一整天呢。”
“哈哈,看舞狮还不简单啊,今年林老爷花钱请人到林家岭表演舞狮、杂耍、唱曲、唱大戏,美其名曰娱乐乡亲,肯定有热闹看,干脆带婷婷一起去。”
“婷婷还睡着呢……”
任发威严道:“叫起来。”
任妻白了丈夫一眼,“你去叫,哭闹起来你哄。”
“行,行,行,我去叫。”
任发小跑向任婷婷的房间,站门口轻声细语,绘声绘色描述林家岭有多热闹,哄得任婷婷心痒难耐,顾不上睡懒觉,兴冲冲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新衣服,跟着爹娘去林家岭。
丝毫不知任发带妻女来拜年的林鸿,练完功,穿着厚实的白色中衣中裤回到洋楼客厅里,坐沙发上看报纸。
报纸是从広喌买来的,虽然不是当天的,但林鸿也能从中看到一些有价值的新闻,再结合记忆,便能理清思路。
这时,白敏儿、彩衣手拉手从楼上下来,林鸿抬头一看,顿时满眼惊艳之色。只见二女皆盛装打扮,一身大红新娘服,粉面樱唇,艳丽绝伦。
“要整哪样啊?嫁人啊?”
“胡说什么呢。”
白敏儿横了他一眼,正要拉着彩衣坐下,林鸿伸手把她们拽到身边,左拥右抱,左亲右吻。
“亲你小老婆去,我困着呢。她们三个的牌瘾太大了,打起来就不散。”白敏儿轻轻打了个哈欠。
彩衣萎靡不振道:“师姐,我也困啊。”
林鸿好笑道:“困还起这么早?”
白敏儿哈欠连连道:“今天阿江一家要来拜年啊,可不得早起,穿讲究点。林家毕竟是大户人家,不能太随便了。”
“这些你听谁说的?”
“阿兰她们三个讲的啊。”
林鸿关心道:“瞎折腾,回房睡着吧,睡饱了再起来。”
白敏儿摇头道:“算啦,起都起来了。”
彩衣强打精神道:“等阿江他们拜完年,还要去村里看舞狮杂耍呢,听说很好看。”
白敏儿推了林鸿一下,催促道:“时间不早了,快上楼换衣服,你的新衣服我放床上了。”
“老婆真好。”
“欸,不要啦,小心把妆弄花了……”
“弄花了咱们上去补。”
夫妻三人磨蹭半天,方才穿戴整齐出来。
留宿竹园的林凤娇、千鹤道人、蔗姑、直岁执事也起来了,都换上新衣服,在二进院客厅里坐着聊天。
正吃着早餐,竹园管家阿庆进来禀报,低声耳语道:“老太爷,任家圩任老爷携妻女来拜年。”
“这么早?”
“人已经在前院花厅等着了,老太爷要是不方便见客我就回了他……”
林鸿放下碗,说道:“大过年的,人家大老远跑来拜年,见见吧。”
“是,老太爷。”
白敏儿问道:“谁来了?”
“任家圩的阿发一家来拜年。”
林凤娇诧异道:“任老爷?他来这么早?”
林鸿忍不住吐槽道:“拜年找阿江啊,找我有毛用。他太有心了,说不定天刚亮就出门了。”
“远来是客。”
日子特殊,白敏儿作为主母之一,自当维护林家脸面,大气道:“一起出去见见吧。”
“好啊。”林鸿冲林凤娇他们说道:“直岁师兄,阿九,千鹤,蔗姑,你们慢吃,我们去去就来。”
看到林鸿夫妻三人离开,蔗姑问道:“这个任老爷什么来头啊?”
林凤娇回道:“任家圩的头面人物。”
“啧啧,鸿叔吊啊,这种大人物都赶着巴结他。”
“粗俗。”
蔗姑大怒,抬脚踩在椅子上,冲林凤娇示威。
林凤娇没生气,直岁执事先生气了,呵斥道:“把脚放下去,女孩子家家,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学谁不好学你师兄麻麻地,以后还想嫁人吗?”
蔗姑放下脚,小声道:“反正也没人要。”
“自轻自贱只会让人看低,学学人家白师弟妹,年纪比你小,说话做事沉稳大气,巾帼不让须眉,这才是女中豪杰。”
蔗姑无话可说,这个例子举的太绝了,灵界中找得出几个白敏儿这样的奇女子?
另一边,任老爷、任妻、任婷婷在花厅里饮茶等候,因为出来的早,一家三口没吃早餐,就在路上对付了口。林家茶点精致可爱,看着就很有食欲,任婷婷年纪小,稍稍可以无所顾忌,得到爹娘允许,抓起糕点塞小嘴里咬了口,随即两眼发亮,正要招呼爹娘尝尝,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任婷婷一慌,赶忙把咬了一口的糕点放回去,将嘴里的食物囫囵吞下,任老爷、任妻想要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阿发来了?”
林鸿领着两位娇妻走进客厅,霎时间,客厅里的光线仿佛明亮了一大截,背光而立的三人仿若神仙、妃子,男的挺拔俊美,女的艳若桃李,并肩站一块儿,真是金童玉女神仙眷侣。
任发、任妻目瞪口呆地望着林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就听说林老太爷返老还童,但没想到他还成这样。
谁信他六十六岁?
林鸿扫了眼任发、任妻、任婷婷,任老爷眼熟,任妻很润,任婷婷很可爱。
“坐下说。”
林鸿神色温和地招呼任家三口坐下,领着白敏儿、彩衣走向上首。
路过任婷婷身边,看到桌上缺了一角的糕点,笑眯眯地伸手擦掉小丫头嘴角的残渣。任婷婷俏脸绯红,转身跑到妈妈身边,低着头不敢见人。
“阿发,她是你女仔吧,长得很可爱。”
“世伯,她是婷婷。”
任发回神,看到林鸿似乎很喜欢任婷婷的样子,连忙冲任婷婷说道:“婷婷,快喊人。”
任婷婷抬头看了眼林鸿,飞快低下,乖巧地喊道:“伯公,姆婆,二姆婆。”
白敏儿有几个师妹,年纪最小的也就比任婷婷大几岁,爱屋及乌,招手道:“婷婷,来姆婆这儿,姆婆有好东西给你。”
任婷婷看向爹娘。
“去吧。”
任婷婷小跑过去,白敏儿抱着她坐下,取出准备好的红包塞到她小手里。彩衣笑嘻嘻地掐掐任婷婷白嫩、满是胶原蛋白的圆润小脸,也给了利是。
林鸿含笑看着,这个年纪的任婷婷其实没后世咖啡厅里初次登场时那么惊艳世人,虽然五官精致,但圆圆的小脸流露出浓浓的可爱气,很招人喜欢。
“我没你两位姆婆有钱,送你一道护身符吧。”
像这样的护身符他准备了很多,打算送给家人孩子们护身,林鸿把护身符挂在任婷婷脖子上,叮嘱道:“贴身戴好,不要沾水,可避邪祟。”
“谢谢伯公。”任婷婷脆声道。
任发、任妻千恩万谢,奉上吉祥话和礼品,本该离开了,但见彩衣端起茶点给任婷婷吃,便坐下来不走了,趁机联络感情。
林鸿和任发不熟,电影剧情之前的事根本不了解,没话找话道:“阿发,你家生意还好吗?”
任发叹道:“不瞒世伯,一日不如一日。”
“任家圩附郭县城,来往商旅众多,有钱赚才对啊?”
任发郁闷道:“理是这么个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家的生意就是越做越差。”
林鸿诧异道:“我听说威远老弟得了块风水宝地,风水好,后人就有福荫,怎么不灵吗?”
任发报以苦笑,心说林老太爷真会聊天,全问到他痛处上,不过痛并快乐着,任家都这么惨了,你们林家就不想看在任老太爷的面上拉一把吗?
任老太爷在林鸿这儿没面子,不过看在任发这么早跑来拜年的份上,林鸿好心提点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威远老弟深谋远虑,出现现在这种情况,肯定哪里出了问题。过阵子请阿九去你家看看风水吧。”
“风水?”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安葬任老太爷的风水宝地叫作“蜻蜓点水/穴”,是任发从一个风水师那儿威逼利诱得来的。换成自己,自己会善罢甘休吗?会不会是老太爷的坟有问题?
心中疑窦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