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账消,这是普通百姓的观念,很朴实,但这句话并适用于柴家。
柴尚智死了,但他欠下的账消不了。
柴家功勋卓着,这是公认的事实,可百余年过去,现在的柴家已经成为了毒瘤,毒瘤不除,公道何存?
如果把大夏比喻成一棵大树,柴家就是腐烂的根部,若不及时清理,腐烂的部分将继续扩散,直至大树枯死。
吴忧回到石柱之上,吩咐道:“冯刚吕鹏,你二人立刻回去,把府衙能动用的人手全部调来,另外,以我的名义召集百姓,身体强壮者和车夫优先,我要把下面的尸体全部运回城内。”
“是。”冯吕应声而去。
“猴子,你去请朱尚书来一趟。”顿了顿,吴忧又道:“通知失踪工匠的家属,让他们明日到府衙认领尸体。”
猴子一怔,惊诧问道:“大人,你是说失踪的工匠在这里?”
“也许吧。”吴忧也不敢确定,几宗工匠失踪案没有任何线索,而下面的尸体应该都是工匠,如此凑巧的事情,也只能试试看了。
报纸的确引导着舆论,既然报纸行不通,吴忧就把尸体摆出来,将柴家的罪名公之于众。
他审不了这案子,那就把棋盘砸了,吴忧很想知道,到时候柴家如何收场。
朱明理到来时,吴忧正在陵寝外面和司马流年闲聊,司马流年也去石柱下面看过,许久才上来。
吴忧不知道他怎样描写下面的场景,但一定把柴家黑的很惨,从他沉默寡言,奋笔疾书,也能猜猜到一二。
“朱大人。”吴忧和司马二人起身相迎。
“叫我前来何事?”朱明理心中疑惑,当他的目光落在炸开的陵寝石门时,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道:“吴大人,此处是庸国公的陵寝,你干的?”
猴子并没有说明详情,只通报了一声便匆匆离去,他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毁坏别人的陵寝,这不仅是律法问题,还是道德问题,除了盗墓贼,一般只有天大的仇恨才会这么干。
而吴忧和柴尚智无怨无仇,即使有,人已经死了,也不至于到毁人陵寝的地步。
见朱明理胡须颤抖,明显处在暴走的边缘,司马流年抢先一步说道:“朱大人,吴大人并没有错,如果本官是京都令,一样会这么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明理压下心里的怒火,疑惑的看向司马流年,对司马流年他很熟悉,如果换成别人这么说,或许是在为吴忧开脱,但司马流年是史官,他的话不得不让人重视。
“朱大人,不如随本官进去一观,看看我大夏朝的国公,死后是何等的风光。”说完,司马流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明理一头雾水,迟疑了片刻,还是跟着司马流年和吴忧一同进入了陵寝。
外面的两个耳室还算是正常,里面虽然有价值不菲的东西,并不算出格。
当来到宝库的时候,朱明理震惊了,他是户部上书,是朝廷的管家,经常与钱打交道,可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钱,他眼神里透露的情绪,表明他的情绪波动极大。
为官这么多年,他很少有失态的时候,这一次是一个例外。
“这,这……”朱明理不是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钱,长生观的国库被挖了出来,就是经他的手入的国库,可这里不是国库,只是区区一个陵寝而已。
见朱明理久久说不出话,司马流年呵呵一笑:“朱大人,没想到吧,国库穷的可以饿死老鼠,而我大夏庸公国的陪葬品,却丰盛的埋在地下,实在是让人唏嘘啊!”
司马流年阴阳怪气的语调,明显就是在嘲讽了。
平复了一下波动的心绪,朱明理看向吴忧,目光复杂道:“直说吧,叫我来做什么?”
吴忧摇了摇头:“朱大人,不着急,里面还有更劲爆的东西,走,我带你去一观。”
走过吊桥,来到了石柱之上,吴忧指向两具瘦小的尸体道:“不久前,府衙接到了一起龙凤胎失踪案,丢失的就是他们。”
朱明理看着乌黑的尸体,心中不忍,他握紧着拳头,咬着牙道:“只是两个孩子,他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朱大人,请随我来。”
绕过棺椁,吴忧径直走向通往下方的栈道。
不一会儿,四人便来到了悬挂尸体的地方,当朱明理看到下面的场景时,他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一拳砸在石壁上:“柴尚智,本官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吴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拍了拍朱明理的肩膀道:“朱大人,你先冷静,我叫你来有两件事情,第一,宝库里的财物你拉走,全部充公;第二,我希望你能说服陛下,不要治我的罪。”
闻言,朱明理摇了摇头:“财物充公这是必然的,治罪,倒还不至于,如果陛下得知这里的情况,不仅不会治你的罪,还会奖赏你。”
“不,朱大人你误会了。”吴忧眯了眯眼睛,表情冰冷:“我说的是覆灭柴家。”
朱明理心里一惊,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我会说服陛下。”
此时,朱明理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和柴尚智是熟识,柴尚智给人的感觉是憨厚耿直,而且还有点儿神神叨叨,与朝臣交往也不多。
朱明理倒是和他聊过几次,但是柴尚智说的话都跟算学有关,他完全听不懂。虽然柴尚智不懂人情世故,但也没有什么恶评。
看到陵寝被破坏时,朱明理觉得吴忧罪大恶极,人品低劣。
现在完全不同,柴尚智的陪葬,完全颠覆了他对柴家的认知。
或许这并不是柴尚智所为。
朱明理在心里为柴尚智开脱,可那又如何?即使不是他的本意,也绝对是柴家所为,这样的一个家族,朱明理没有理由袒护。
其实吴忧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并不认为柴尚智不知情,从宝库石门的机关,以及石屏上的留言并不难推测。
这个陵寝的修建,柴尚智绝对参与了其中,换句话说,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