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莱纳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会更强一点，‘小心敌人偷袭’这点还是你教我的，怎么，忘记防备了吗？”
“……”卢恩不回答，他擦去了小小伤口上的血液，近距离细看，深红中流动着铁青的邪能，里面隐藏着普通人接触就会化为邪能俘虏的能量。
“你明明就是很善言辞的家伙呀！”莱纳双手抚上了血吼，他弯下身子，就像猎豹捕食猎物那样出击。
莱纳的词典里从来没有什么穷寇勿追，只有痛打落水狗。
他要在今天彻底了解掉缠绕他身边的执念和宿命。
那个老师复活了？没关系，再杀一次！
这一次一定要砍下他的脑袋，并将灵魂藏在拘束的容器里——莱纳这么想着，血吼上也迸发出弑杀的血光。
“柯罗诺斯，加速。”
在惊愕中，卢恩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自己只是取得了很小一部分的记忆，就像小溪比较汪洋。
想要更有力地出击，就要化身理智的野兽，不依靠直感，而是依靠思想做出下一步的动作。
人类的肉体比起恶魔来说确实很脆弱，但是使用恶魔之力，就会一步步化为没有思考能力的野兽。
如果彻底放弃理智，迟早会成为杀戮机器。
就算身体已经彻底变成了恶魔，卢恩还是在耳边听到了类似恶魔的低语。
“放弃吧，把肉身交给我……”
“使用恶魔之力……”
不行！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卢恩有这种感觉，如果真的放纵自己，人格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纵然彻底放下自身又能怎么样？体会到的不过是拳拳到肉的快、感。卢恩自己又不是渴望战斗的武夫，他的力量，他所挥拳的动力只有一个！
往日都是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这一次，卢恩用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做出了判断。
No.47的刻印出现在卢恩的眼瞳中，如果莱纳可以慢下速度观察，他会发现，卢恩的左瞳里出现了类似钟表一般的物件。
上面的时针，分针和秒针正在飞速地往后拨动，这已经不是人类可以操控的领域了，本质上，能够操控时间的，已经跨入了某个禁忌的领域。
“时间掌控。”眼瞳里流动的光不再清澈，那明亮的色彩披上了空虚和混沌。
在那一秒，卢恩轻易地避开了血吼的攻势，身上没有任何一处受损。原本卢恩以为自己最少要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去防御那道攻击。
当结果来临后，他的内心萌发了一种‘这个世界如此简单’的想法。
“这是？”
莱纳感觉自己的血吼砍空了，本来斧子就是大开大合的一种武器。攻击范围广，攻势猛，压迫力大，但是动作也大，攻击落空虽不常有，但对于使用这种武器的人来说，应该算是预料之内的事情。
可是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惊讶。
斧子明明就快击中对面的阴影了，在莱纳的肉眼注视下，卢恩突然不见了。
捕获到动作的是耳，而莱纳只觉得是有什么幽灵一般的东西在自己身边环绕。
这种情况下血吼不是更好选择了，原本是正面战场建功立业的武器，根本不适合和这种阴影中的敌人较量。
不追求武器的属性而是追求发动的时机，就像炉石中一回合不一定要打空所有的法力水晶。
多多思考，去寻求最优解。
武器！
恶魔与上古之神的信徒同时想到了这个词。
更快捷，更适合这个高速战场的武器。
袖剑！卢恩想要出膛自己从某人那里得到的武器。他下意识地摆动手腕，空虚感再一次发出，这一次不是精神上的，而是物理上的。
手腕的下方，是空的，袖剑不见了！
糟糕！伴随着这个念头，卢恩感觉到空气中有咆哮的狮子在向自己扑来。
莱纳的重拳直击了卢恩的胸口，在舍弃了血吼之后，他的力量更为出色。
就像有些人来说，装甲不是保护而是为了约束自己的力量，现在丢弃了武器，莱纳的力量上升了接近一倍！
他最信赖的，还是自己的拳头。
那是纯粹的战斗机器，千锤百炼的躯体，高超的战斗技艺，所配合起来的能力。不需要依靠视觉来捕捉敌人，而是依靠自身的听力。
这也不难判断，因为卢恩自己的夜视能力很出色，只要一点点光，就可以看到黑幕下隐藏的东西。
而莱纳主要是依靠气息和声音来判断自己大概位置的。
想要应对自己的攻势，耳比眼更为有用。
听声辨位，莱纳彻底闭上了眼睛，他的眼睛上也蒙上了血吼斧柄上的缠巾。
“当前方只有一条道路的时候，该怎么做？”
“那只能硬着头皮往下面走。”
“不，有个前提你错了，当无法开辟新的道路的时候，才能选择这个选项。”——这是第三个问题。
暗影能量涌入莱纳的脑海里，他似乎回想起了很久远的片段。
“当你退无可退的时候，要怎么做？”
“很简单，和敌人……”
想不起来了，要和敌人怎么样呢？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来着？
从脑海里激发出来的疑惑，让莱纳的出拳速度慢了一分。也正是这个时机，卢恩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老师，当有一天，你最重要的人背叛了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诶？”从那张脸上传递过来的是饶人的稚嫩，那个老人开口了。
“大概是寻求谅解吧？如果因为利益而背叛，说明我给予的不够多，如果因为自己做了对不起的事……这不正是一个寻求原谅的机会吗？”
“什么呀，这不是施舍吗？”少年没有得到预料中的答案，他那张脸上显露出与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暴戾。
“我不一样哦，如果有人背叛我的话，追踪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他！”
“是吗？”老人开口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莱纳记不清楚了。
“如果有人背叛我的话，追踪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他！”
对，杀了他！
带着这种觉悟，减下力的重拳再次发力，但是从拳头感知过来的触感告诉莱纳，对面有一道类似墙壁的东西阻挠了自己的前进。
“我知道自己的回答了。”
沙哑的声音。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赋予他平等的死亡。”
那一道墙壁移动了，呼吸变得缓慢，接近零。
空气中混杂着无法预计的梵音，高亢，又掷地有声。
“这是斩断我们因果最好的方式。”
恶魔，如此开口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