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鲁什从来不觉得，主动追求力量有什么错。
当那种弑杀的快、感在身体里流动的时候，加尔鲁什才能够体验到活着的美好。
成为上古传说，几乎永生不死。
但是欲望与触感，这些东西都只有活着的时候才能感受到。
“我已经死了，今天你也要死。”加尔鲁什冲着马修说，“感受最后的温暖吧，兽人!”
“嘿嘿，俺呢……还没有活够！”
马修朝着加尔鲁什飞扑而去，两件武器在空气中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极其贵重的奥金斧应声而裂。
它折断了。
武器原本的宿命，就是磨损直到这段的那一刻。
在香台上接受他人的供奉，绝对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马修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和加尔鲁什的差距。
当初和克尔苏加德战斗的时候，他没有使用这个能力，因为那个老魔法师，拥有将自己冻住的能力。
即使再怎么强悍，只要不能动，武器就没有任何作用。
他有所觉悟了，从那绿龙背上跳下来的时候，心里就有种声音。
它在叫自己逃呢，呵呵，世界上，哪有逃跑的武器？
而今日，折断的日子到了！
“啊！！！！”
他如猛虎呼啸山林那般狂傲，嘴巴里最后凝聚的，是凄厉的惨叫。
“到结束的时刻了！但是俺还有一个机会！”
破碎的奥金锭随着马修的呼喊，突然飞了起来。
在这个瞬间，马修突然理解了。
为什么那个加尔鲁什，能够操纵一直控制疾风。
其实不是的，只是那个亡灵，一直在使用剑圣的某种技能罢了。
技艺的极致，千百年来，再也没有人能够大成的技能——剑刃风暴。
在这种技能下，弱小的风被加尔鲁什奴役。
反正加尔鲁什在千年前就一直这么做的，他也不怕引起元素反噬。
“原来如此，有些时候，战斗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俺明白了……”马修喃喃道，他看着前方，距离自己只有六步远的加尔鲁什，露出了微笑。
手指在虚空中一握，明明手上的奥金斧已经折断，只剩下了斧柄，但是马修的一举一动，都似乎在切割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这是……”加尔鲁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气势。
与他面对的敌人，要么比他强，用极其可怕的气势将其碾压。
要么比他弱，被加尔鲁什自身用可怕的武力碾压。
像马修这种近乎虚无的气势，加尔鲁什从来没有见过。
马修好像在，但是又好像不在。
他只握着武器的柄，上面没有任何的利刃，但似乎又没有握着能够致人死亡的刃。
一时间，加尔鲁什都不知道马修在做什么。
加尔鲁什只能试探性地将影之哀伤往前伸，刃口上流动着湛蓝色的血珠。
对，近点，再近点。
在加尔鲁什靠近的时候，马修也是那么想的。
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在渐渐消散，唯有手上的气力，没有丝毫的减弱。
挥剑，就是俺全部的人生嘛？
能够死在冲锋的道路上，好像也不赖。
正于20岁，马修在生死关头，步入了几百年来从未有人触摸过的境界。
也许当初传授马修武艺的潘非洛夫，都没有想过，自己无意之中，教出了一个怪物。
空气中，尘埃散尽。
露出了两张可憎的面庞。
加尔鲁什的步子已经靠近到三步近，影之哀伤的刃口也马上触摸到马修的脖颈。
只要稍稍用力，加尔鲁什就能将马修杀死。
就算生命力顽强如巨魔，头颅掉了也活不了。
死人？还是活人？我要研究死尸好，还是活物好？
加尔鲁什不禁发出了这样的疑惑。
同时，马修的内心也在挣扎。
他快坚持不住了。
在汗珠都分泌不出来的夜晚，手臂上的温度不断攀升。
身体里大部分机能都停止了运作，马修也因此，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冰冷。
也许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自己就接触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所谓的武道天才，其实都是虚妄。他曾经在多洛特的大草原上，见识过巨人与人之间的战斗。
只是因为肉眼亲眼见过那种堪称奇迹的对决，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模仿那种技巧。
这么一想，挥剑，似乎就是俺全部的人生了。
因为除了杀人，俺啥都不会。
俺累了，不过在那之前……
马修看着加尔鲁什，那近乎憎恶的面目突然减弱，似乎有火焰在燃烧的眸子，突然清澈起来。
最后一步，敌人两步近！
“啊！”
陪我一起上路吧！
那一瞬间，气势恐怖如骇浪，似乎有万千钟鼓鸣奏。
在马修双手垂下的那一刻，空气里响起了千万道躁动的音符。
似乎有人在这里展开盛大的演奏会，那无数的光柱，都汇聚到一点。
空气被斩开了！双手落下，好似群龙飞天。
加尔鲁什只在千年前见过一次，如今居然有人，可以凭借纯粹的武艺做到？
没有什么人能够在此时挡下这一击。
包括加尔鲁什。
从未见识过这般恐怖的他，在这样的技能挥出来的瞬间，也只有蛰伏的份。
这是怎么做到的？
肉体能够抗住吗？
会再一次死亡吗？
思考的速度远远要比反应要快的多。
即使加尔鲁什再怎么想要防御，都难免沉醉在可怕的技艺里。
当一个生命，将自己全身上下所有能量都用来攻击的时候。
那一次攻击本身就是不成立的。
呼吸的能量，心脏律动的能量，还有直立行走的能量。
他死了，一个战士，死在了进攻的路上。
无视敌人的强大，也装作看不见双方之间的差距。
这样的毫不畏惧的精神，正是加尔鲁什看重的。
如果不是敌人，加尔鲁什应该会分外高兴。
他用手抚摸着马修的肌肤表层。
温度正在不断地降低，可是粗壮的手指在接触到马修皮肤表面的那一瞬间，居然被烫伤了。
可想而知，在马修挥下武器的那一刻，身体里有多高的温度。
放弃了所有的防御，只是为了进攻。
“你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加尔鲁什将拳头放在了胸口，眼神中除了凝重，就只剩下了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