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轰鸣声从莱纳的胸膛里发出，那是类似丧钟摇动一般的苍劲。
本来人类的胸膛承受这一刀后就该无再战之力，再不济也应该是立刻跪下，等待失血身亡的结局。
偏偏莱纳的胸口不断蠕动着诡异的线条，触目的伤口上蔓延着深色的符文。
被卡住了，艾诺辛斯战刃被那东西卡住了。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让战刃寸进一步。
加速也仅仅是让自己速度变快而已，加速的负荷让卢恩的战斗力不足原来的一半，可在劈砍下去的那一刻，卢恩发誓，他用上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而结果？
被格挡了。
战刃周围的细胞正在不断地增值，就像断尾的壁虎，迟早会长出第二条尾巴。
红彤彤的心脏正在起搏，
胸膛上冒出的细小黑线和触手牢牢地吸附住了战刃，卢恩自己都觉得自己和战刃之间的感应越来越远。
之前听陈真月说武器用久了，就会想自己的手一样灵巧具有感应。当时的卢恩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现在想来，在刚才攻击的那一刻，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的呼吸都和攻击频率完全同步了。
可恰恰是那样的攻击，没有给自己带来胜利。
莱纳的外表还有一半是人类，内部构造，早就不是了！
无面者。
卢恩只想到了这种存在。
一开始卢恩只以为莱纳是外表在改变，被上古之神的暗影能量增强自身之类。
历史上不乏有这样的案例，比如加尔鲁什·地狱咆哮，还有马尔考罗克。
现在看来，他已经放弃了身为人类的身份，就和自己一样，区别就在于进度了。
“抓到你了，老师！”言语中带着嘲讽和嬉笑，其中蕴藏的是胜利的喜悦，莱纳的左手死死地抓住了卢恩的刀刃，右手也是，从上面传过来的巨力让卢恩动弹不得。
用肉体露出破绽，来赌博对方是否会上钩。
事实证明莱纳赌对了，自己老师的力量和认知不完整，不过也是，如果完整的话，自己早就死了。
现在的莱纳也不想见到活着的卢恩，等眼前这个恶魔死后，再去研究尸体吧。
他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类，就算有着过去的学识，为什么可以在20天里飞跃到这个程度。
成为恶魔，是多少术士穷尽一生都无法做到的事。作为卡拉赞出身的莱纳，也无比想要了解。
祭坛下的台阶已经一片狼藉，莱纳的两只脚死死地嵌进其中，肩头以下到腰腹部更是被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痛楚？无视掉，这种程度还可以忍。重要的对获胜的渴望，他可以再一次杀掉这个男人了。之前是偷袭，还留下了无法胜利的执念。
这一次可是正面搏杀！
莱纳咬着牙，瞳孔可以看出兴奋之意，一对嗜血的眸子在片刻彻底黯淡下去，替代的，是接近虚无的光芒。
绿色的血液滴落地面，之前没有愈合的伤口由于卢恩的动作太大，从中喷出了几滴。落在瓦砾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深色的血液滴落地面，那是莱纳的血。其中的暗影能量纯度，足矣让任何一位暗牧羞愧自杀。
黑暗，此时降临在卢恩的脑海里。
巨锤敲击在卢恩的左臂上，那是No.19索瑞森大帝的武器，乌黑的锤头上面背负着万钧力道。
好痛，被放大的百倍触感，让卢恩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活过。
往日的嬉笑浮上心头。
“你的身体是承受不住的，如果被攻击的话，只要一下……”
小恶魔没有骗自己，这种感知，人类真的可以承受得了？
砰，砰……
周围烧起来了，触目的狼烟缓缓而起，遮掩了发光的金色沙砾。
起因是武器之间碰撞而擦出来的火星，在落入那黑色的液体后，不断没有熄灭，反而更有燎原的趋势。
在卢恩和莱纳专心对局的时候，整个空间都被烧起来了。
但是双方都没有功夫在意周边的环境，因为一方在追击，一方像流星划破天空，稳稳地朝地面飞去。
自己还活着吗？
自己的身上还有多少零件在运作？
之前用了，两秒，还有接近八秒的时间限制。
第一次用如此破坏规则的增幅能力，让卢恩自身也惊讶，他控制不好，不过现在也习得了控制的方法。
“再一次，加速。”
肉体的负荷让卢恩感受到了万分的痛苦，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口子，都好像有剔骨刀在摩擦。
没得选择，必须要这么做？
卢恩咬着牙齿直起身子，原本在空中划出弧线的恶魔居然挺起了腰！
对呀，对呀，就是要这样！
莱纳的脸上洋溢着喜悦，那虚无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卢恩，看着他在自己的锤头下受伤，一股无比强烈的快、感从他心底升起。
“原来如此。”
自己是为了寻求那种摸不着的快、感，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莱纳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要背叛。
因为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情让自己灵魂深处受到了触动。
是弑师，是那种名为‘背叛’的甘霖让自己这颗沙漠中的植株受到了滋养。
那锤头攻击到卢恩的一瞬间，莱纳就差点笑出来了。
“老师，老师，让我再杀你一次吧，好不好，好不好呀！！”
莱纳的心中浮现了名为‘收获’的欢欣，有什么虚无的东西，在逐渐填补内心的空白。
之前一直给自己在找借口，是为了生存而战斗，实际上，这是错误的。
不是为了生存而战斗，因果倒置了。
是因为战斗才去生存，自己的生活太无趣了，只有和强者战斗，受伤流血，才能满足自己那饥渴的内心。
可是，唯有一种感情是只出现过一次的，十六年前，那场大火燃起的夜晚，莱纳从未享受过这样的愉悦。
这是错误的，心底有这个声音这么说。
自从得到了No.49瓦里安·乌瑞恩以后，莱纳感觉到自己的战斗力并没有增强，反而在为人处世上幽若寡断起来。
后来他知晓了，自己所持有的是不完整的瓦里安，是软弱的另一半精神。恰好是这样的存在，让自己变得不满足，变得更加饥、渴。
渴望找到另一半的灵魂补足自己，这种感情从卡片链接到卡片持有者的身上，莱纳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禁忌的东西被唤醒。
真没想到，了望者小镇的那个男孩就是你，也感谢你百折不挠，活到了今天。
“老师，老师，老师！”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高喊。
就像鲨鱼在水中问道血腥味会不顾一切地游过去，就像溺水之人碰到浮萍也会抓取。
脸上有血和泪在交织，那份空白的记忆终于有了答案。
PS1：写出莱纳的真实，跨越了一百万字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