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近乎绝望的时间点是在什么时候？
几天前？
哦对了，是在和克尔苏加德那个老巫妖对战的时候。
实力与经验，二者之间有着上千年的差距，即使打不过，莫德雷也无话可说。
心中想的，只有死亡的惋惜。
而现在，对于弱小的哀痛再一次出现。
莫德雷真心觉得，自己加上马修，和加尔鲁什之间的差距没有那么大。
也许是皇帝的领域给了莫德雷莫名的信心，他忽然觉得，如果将条件拉低的话，也许打得过克尔苏加德。
毕竟对方是法师，法师不能施法，一旦被战士近身还不是任人宰割？
可现在莫德雷知道了，什么叫做绝望。
千年之前的战士，不管联盟还是部落，所奋战的条件都比现在要苛刻的多得多！
强，是理所当然的。
乱世铸就英雄，和平群雄隐匿。
从史书上看，莫德雷都会为生活在黑暗之门纪元的人给予惋惜，却又不屑一顾。
莫德雷会去敬佩，却不会将那些人认作自己的目标。未来人，总有一种渺视过去的骄傲。
毕竟从书上看，部落的每一代领袖，都没有做到开疆扩土。黑暗之门纪元以后，大多数部落的领袖，对于联盟都是秉持着‘交好’的方针。
过去已经成为史书，而新时代的时间车轮，还在前进。
莫德雷认为自己就是那个钢铁巨兽。
所以，莫德雷对于加尔鲁什所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误判了对方的目标和战斗力。
为了弥补这个致命的错误，他将会付出血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将会成为莫德雷一生的梦魇……
“马修！！！”
影之哀伤从天而降，那一瞬间，这件弑杀的武器似乎活过来了，自上而下直接斩断了马修的整只手掌。
时针与分针交错，溅起的血珠染红了莫德雷身前的每一寸土地。
那一瞬间，似乎天塌了。
莫德雷只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溃。
视野里所看到的的一切，都想积木那样散落。
马修的影像，亡灵的影像，还有斩断马修手臂的巨斧，以及染红的土地。
被莫德雷所掌控的风停止了，被加尔鲁什所掌控的风开始了更有力的呼喊。
加尔鲁什拿起了影之哀伤，他看着眼前这个兽人，幽蓝色的火焰再一次燃烧起来。
他仔细地看着马修，想要将这个兽人记起来。
每一个顽强的战士，都有被铭记的资格。
这是加尔鲁什在这个时代苏醒以后，准备要杀的第一名兽人。
虽然没有将败者割下脑袋，当做胜利品带走的打算，但还是打算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令加尔鲁什疑惑的，是对方即使失去了整只手掌，反应依旧迅速。
没有喊叫，直接用剩下能动的肢体，死死地缠住了下方。手足僵硬，血液流动得越来越慢。
这个看起来挺强壮的兽人在硬撑着。
他还在坚持。
可是……到底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他坚持？
难道周围还有其他的援兵？
加尔鲁什一瞬间想了好几个结果，他环顾四周，却看不到新的敌人。
最后视野内落下的地方，就只有一个愣神的兽人。
莫德雷在加尔鲁什的后面，双膝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不断地喃喃着‘这不是真的’之类的话。
弱者。
心里对莫德雷下了一个定义，反倒是一开始看走眼的这个兽人，让加尔鲁什高看了两分。
刚才听那个小萨满说，是叫马修来着？
是一名好战士呀……
加尔鲁什心里是这么想的，眼神中似乎也带着惋惜。
但是手上的速度与力度没有丝毫的减少，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假如再这样继续下去，马修将会被加尔鲁什活活掐死。
即便如此，马修依旧没有放弃。
他苦苦撑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手上越来越用力，疑惑之色越来越凝重。
加尔鲁什没有看到对方有露出任何恐惧，只有一往无前的坚毅。
似乎在千年前的库卡隆精锐里，也看到这样的神色。
简单来说，就是不怕死。
对于战士来说，这似乎是最好的品质。
假如对方还拥有兽人的身份，那么加尔鲁什更会高看他，给予对方荣耀的死亡——假如对方没有违反Mak'gora的话。
影之哀伤在空气中划出了痕迹，粘稠的血液正在一点点滴落在马修的身上。
马修的身体也越来越衰竭。
他快支撑不住了，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莫德雷的反扑而做准备。
可是马修所相信的兽人，并没有回应他的期待。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莫德雷就像一台老式复读机，不论是思想还是语言，都一直在重复同样的话。
祖先在上——莫德雷很少说这样的话，因为他天生比较叛逆，对于萨满之道也缺乏敬畏之心。
这点和可可非常相似，认为力量就是力量。
但是在绝望面前，莫德雷也破天荒地相信了鬼神之说，对于老萨满一直说的祖先，表达了敬畏。
“你在坚持吗？看来你所相信的萨满，并没有做出像样的回答。”
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强者，加尔鲁什看出了马修唯一的想法。
加尔鲁什也在可惜，挥动的影之哀伤即将砍到马修手骨。
区区血肉之躯，怎么对抗由能工巧匠打造的兵刃？
这下马修整只手都失去了知觉。从神经里传递过来的，只有痛苦，再加上失血后的寒冷。
他废了，一名战士失去了自己挥舞武器的右手，即便以后能够修复断肢，对于战斗的理解也终生止步于现在的境界。
这样的惩罚，是加尔鲁什能够想到的，最严厉的几种之一。
原本打算将对方的身体撕碎，再缝合成为憎恶，
阿尔萨斯麾下憎恶不多，大多是原本就放在纳克萨玛斯里的。
现在想想……
“我会用最严厉的方法将你杀死。但是我不会玷污战士的尸体。”这样的话加尔鲁什也只是想想，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影之哀伤被高高举起，准备顺势劈下。
加尔鲁什最后不经意间瞥见的，是令人憎恶的模样。
恶魔，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