慬那种大家闺秀的哭泣,梨花带泪,惹人怜惜。
“那....那....就如此了?”
“他们…带走的人是一个也没有再回来...我..我怕...呜呜。”
剩下的众人,听闻后,同样是触动了心中那条弦,皆哭泣不已......
面对一屋子的美人垂泪,心如磐石的庄宁,无奈地垂下了眼眸,望着地上的干草发呆,显得鹤立鸡群。
她无悲无喜不受影响地盯着地上,看着一条黑黑长长的蚂蚁队伍,看着蚂蚁在努力寻找着幸运的米粒。
心里感慨,呵呵!人命贱如蚁。
背部疼痛告诫着她,要活下去,少管闲事 ,自己都一堆破事。
屋里的哭泣声断续不止,仿佛这里的可怜人们,能控制的就只剩下哭与不哭了。
不知过了多久,慬最终是收住了泪,似在自语,似在与庄宁言语 。
“若知今夕,我当初就不该逃婚的,但是乳母打听到,那个许家家翁荒淫无道,许家郎的阿耶与其继母私通……如此这般...我若嫁了过去,不知该如何自处。”
她眼神似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了焦点,声音却不熄,还在呐呐自语道。
“我阿耶为了攀附右相,一意孤行,可怜我啊,可惜我啊,哭闹无果,就错了。”
她的思绪回到了那一个庭院,身边无数婢女环绕,她似乎坐在自己最喜欢的藤椅上,望着一池的荷花。
“我以为只要装作逃一下,半个月后归家,我阿耶就能体恤我,必然不会让我再嫁,谁知...落入匪手,最后生死无常了。”
慬的眼里含泪若滴,一双眼睛望着虚空,那里有她最喜欢的家。
生死无常?
是啊,美人如花,在尘土里盛开的娇花。养在深闺,享尽繁华,当要为繁华付出代价时,便任性,便以为天下尽负卿!
殊不知,除却生死之别,一切皆不值得一呻。
家破人亡的那种撕心裂肺!
孤身一人的那种无边孤寂,那种痛,那种空,久久常伴在她心头!
有时曾叹息:生而何意意?死又何哀哀?
多少次,她也曾想学阿母般随风逝去,虽然她没有任何关于她母亲的记忆,只知道她的阿母没有在那次灭族中出现过,那就是一早不在人间了。
也好,没有经受那次看着亲人死去的痛苦。
庄宁每每想踏入阴间一步,总浮起阿耶临死前的绝望嘶喊:
“小硕人,跑。”
阿耶啊!这孤寂的人间,我还有一遗憾未了。
“阿宁”
痛苦的记忆被慬的叫声呼唤回来,慬还在她曾经的美好世界里。
“你不知道,我的阿耶最是疼我,我孩提时,摔破膝盖,他一回到家就抱着我,不让我走路,要抱着等我好了,才能下地走路,说我是他的小糖人,怕化啰,我八岁那年为阿耶做娟巾,一剪刀刺破手指,我的阿耶心疼死了,捏着我的小脸蛋说,以后不要我做娟巾,还有及笄...那簪..........”
后来一切的一切,慢慢就变了。
就如同黑夜里苍白的悲鸣,鸿雁嗷嗷声声,哀嚎荡入了深秋中,却似风,过竹林而无声,无息。
夏去秋来,山脊的夜更冷了,那位慬娘子日日夜夜念叨的阿耶没有出现。
土房里的人越来越稀少,出了牢笼后的人,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