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太监端着托盘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昭示了,宫中准备了一出戏给她,还是由天子亲自出演的。
暴君性情暴戾,但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否则该如何坐上这九五至尊的位置,他的心机算计不在话下。
“过来扶朕。”
这女子,对长清确实下了番心思。
慕长离心中的怀疑还未打消,丹凤眼里沁着冷意嗜杀。
越看她的身形,越是有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泛滥成灾。
“快点。”
她站起身,整理着生起褶皱的衣裙,不可避免地动作有些慢。
他有些不耐了,她动作愈是慢,愈是让他产生一种熟悉感,心底的怀疑也更加重了。
浅蓝色的长裙曳地,她咬着下唇,一步一步往他靠近。
竟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无助感。
她在无助些什么…亦或者,她是在害怕什么?
慕长离冷笑,半眯着眼,将残暴掩下,现在知道怕他?她将刀送进他腿中的时候,怎么连一分害怕也没有?
她的脚步迈得越来越小了,眉眼里写满了抗拒,若仔细看,兴许还会看到,她轻微颤动的身子。
年轻帝王看着她这副娇弱可怜的模样,脸色低沉的可怕。
在她走近时,他暴戾地抓过了她的手腕,惹得佳人一声低呼。
她控制不了重心,便被他带着落入了他怀中。
头狠狠地撞在他的胸膛上。
他将她的上半身稍微推开了一点,隔着一层白纱,狠狠地扣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他。
高高在上的君王从容地欣赏着她眸中的惊慌、愕然与无措。
“官……官家。”
走进屏风之后的那几分端庄素雅已然消散,此刻,她咬着下唇,双眸清澈,却氤氲着一层雾气,似乎再凶她一下,她就会哭出来那样。
“朕也许,更希望你叫朕离哥哥……你说呢?画儿。”
他像个恶魔一般,在她眼前低语,带着将人一起拉入无底血潭的决绝。
她居然…没发现他已经识破她的身份了么?真是,一如幼时那般单纯,这样的单纯,又怎会如此狠心?
慕长离冷笑,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等着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般垂死挣扎。
他的好弟弟,私自藏下了逃犯,还是亲手伤了兄长的逃犯。
这个女人,到底是施了什么障眼法能将长清迷得神魂颠倒。
“官家若想问锦画有没有分毫愧疚,锦画只能像从前那样否认,官家的腿,与锦画无关。”
她慌了片刻后,恢复了镇定冷然。
“冥顽不灵。”
慕长离冷笑,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咬得死死地。
当他是三岁小儿,她说什么他就会信什么?她耳后的桃心印记,还有眼下的那一粒泪痣,都在告诉他,确实是她狠下心毁了他的双腿。
他狠狠地抓着她的双手,看着她,他就冷静不下来。
宁沂的手腕上被他抓红了,一条狰狞的结痂了的伤痕上染却了淡淡的粉。
她垂眸,是时候……开始了。
慕长离盯着她,双眸猩红,这个仗着他给她几分宠爱,毁了他双腿的女人,他永远,也不会再因她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