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情契相连,小夭的那些心头精血,使得相柳的妖力在慢慢恢复,灵力比以往更加澎湃,修为也是更上了一层。
白发赤瞳,白衣飘扬,相柳面色凝霜,周身散发着滔天的杀意与妖气,让众人心里生寒。
之前的相柳在缚妖阵的束缚下,都能与他们数十人相对抗,还斩杀了大半,如今缚妖阵已破,相柳比之刚才只强不弱。
剩余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找死,也不肯丢了面子逃跑。
相柳杀完离戎涯后,扫视着众人,眼神冰冷得如同极北之地最深处的寒冰,不再理会他们,飞身从半空落下。
风兰之中的小夭,一身绿衣面有尘泥,下唇残留一丝血迹,双眼紧闭。
好似从九天之上跌入凡尘的一颗流星,相柳的心也随着这颗星而陨落进了深渊。
相柳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催动灵力探查后,清楚了小夭身上并无重伤,而是力竭所至。
心如明月,慢慢自深渊升起。相柳将头埋进小夭的发间,独属于小夭的气息,抚慰着相柳抑制不住的杀意。
他横抱起小夭缓缓起身,澎湃的妖力释放出来,绝对压制的威压。
那些围剿他们的人还余十数人,此时再想逃,却已经晚了,被这霸道的威压所迫,纷纷从半空中跌落在了相面前。
人还没爬起来,就捂着心口向后躲闪,一时之间,满院尽是哀嚎求饶之声。
相柳面露不耐,他们的声音太过聒噪,正要动手时,就听到远方传来一声叹息,随之是飘渺的歌声传来。
这声音极其魅惑,让听者如坠幻梦。相柳用灵力封住小夭的听感,冷冷地看着周围那些沉迷在歌声中的人。
随着歌声终了,吵闹的声音渐渐停歇,倒在庭院中的那些人如痴如癫,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
四下沉寂,相柳身形未动,立于残垣断壁之中,周身的杀气早在听到歌声之后,就慢慢收敛了起来。
他微微抬眼看着半空,天上的血月不知被何时升起了一团烟雾遮住。片刻之后,雾气散开,自空中显现出来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人在云端俯瞰金天宅院中的这一片狼藉,察觉到相柳的目光后,微微一怔,有些吃惊。
居然有人不被他的歌声所迷惑,这倒是少见。
来人如片羽毛般轻飘飘的落在相柳面前,面容俊美,神情温和,好看的眸子中带了几分悲悯。
相柳看着那人,许久未见的老友,居然出现在这里,让他也有些讶然。他身形未动,眼中妖瞳渐渐掩去,黑如墨玉的眸子微微颤动。
“我的歌声会迷人心智,你是仅有的能听完我整首曲子的人。”
相柳轻轻颔首,唇角含笑,开口道。
“我是九头妖,想要几颗头都被迷惑,很难!”
獙君眼中惺惺相惜之感更深:“九头相柳果然是名不虚传。”
相柳看看了怀中沉睡着的小夭,抬起头来看向獙君,语气有些惆怅。
“你,为何而来?”
獙君默默凝视着面前的相柳,随即开口说道,声音悦耳动听,宛如玉珠落盘。
“我是玉山上的獙獙兽,是王母让我来这里,可我似乎来得有些迟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四处都已破败,獙君目光扫过那些沉睡中的人,眼神悲悯,略有遗憾。
玉山从不过问世事,天下纷争于玉山而言,犹如尘烟浮云。
只是前阵子不知为何,久不露面的洪江,居然乔装后掩了气息来到了玉山,他与王母聊些什么,不得而知。只是在洪江离开玉山之后,王母就让他也出了玉山。
“多谢王母,也多谢你了。”
相柳听獙君说完,点了点头,抬脚便要走。
獙君见他与自己擦肩而过没有片刻迟疑,伸手拦住了那袭白衣。
“你怀中的女子,是谁?”
相柳顿住了脚步,并不言语。
獙君是小夭的爹爹蚩尤所救,与小夭的关系自然深厚,只是,小夭如今昏迷,她是否想让獙君知道她就是小夭呢。
静默片刻,相柳侧头对獙君笑道,“她是金天瑶,闺名小夭。”
獙君听到小夭这个名字,愣了一下,眼中诧异。看向相柳怀中还昏迷着的小夭,面容娇艳,绝色之姿,却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夭。
“原来她也叫小夭,许是名字相同吧,我看着她竟然有种故人相识的错觉。”
相柳眸光颤了颤,没有再开口,轻轻颔首,抱着怀中的女子,飘然而去。
獙君的声音在背后悠悠传来。
“日后得空可来玉山同我一起饮酒观月。”
“好!”
看着相柳的背影,獙君畅快地笑了起来,笑声悦耳犹如天籁,许久没遇到如此对他脾气的人了。
直到相柳的身影消失,獙君才转过身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些人。
歌声再次响起,沉睡着的人们,渐渐开始皱着眉头,浑身颤栗。
獙獙兽的歌声蛊惑人心,也可篡改别人的记忆,若想要相柳与那女子无后顾之忧,只能如此。
不知王母为何让他这样做,来这之前他并不愿为这些人消耗自己的修为,但在看到相柳这个人后,发现他颇合眼缘,既然这样,那就帮帮他也无妨。
一曲终了,獙君似乎耗尽了精力,看着已然安静下来的众人,轻咳一声后,悄然消失在雾气之中。
金天录和白榆被毛球送来了清水镇,竖末看到毛球上的爹爹娘亲,挣扎着起身同木匠李一起把他们放到了回春堂。
可是并没有看到相柳与小夭的身影,毛球又不能人言,只是咕咕叫了两声,未做停留就朝来路飞去。
望着天边那个白点,竖末强打起精神,他要先把爹爹娘亲安顿好,木匠李找来了百草堂医馆里的医师过来帮他们诊治。
清水镇中的医师对外伤颇为擅长,所幸二人虽然伤得重,但好好休养,醒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是两夜一天过去了,爹爹娘亲未醒,小夭相柳也没有回来,竖末从未有过如此无助的时候。他心中焦急小夭的安危,却也没办法抛下还未醒来的爹爹娘亲。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雕啸,竖末脸露欣喜,连忙跑到回春堂的后院观望,就看到一只白色的大鸟由远及近,极速飞来。
片刻过后就来到近前,毛球俯身低飞,一道白色人影从它背上跳了下来,竖末先是一惊,而后看清相柳怀中抱着小夭,又是一喜。
连续几次不停歇的飞行,毛球也是筋疲力尽,它咕咕叫了两声后,往回春堂后方的山林中飞去,它要去那里的山洞中休息休息。
相柳抱着仍在昏睡的小夭落在院子中,神情冷淡,眼神冰凉,径直向前走着,无视竖末在旁边抓耳挠腮的询问。
一步步得走进医馆,又上了二楼。竖末跟在他身后着急地询问小夭是怎么样了,可是相柳始终充耳不闻。
来到床榻边,俯身将小夭放在床上,弯着的腰还未直起,人就趴了下去。
紧跟其后的竖末见到相柳趴在小夭身上,大叫了一声,赶忙上前将相柳扶起,这才发现相柳已然昏厥。
竖末上前先查看了小夭,发觉并无大碍后,皱了皱眉头,思考片刻,一咬牙将相柳放在小夭身边。
缚妖阵实在厉害,相柳虽然破了缚妖阵,可身体亏空后灵力又猛然回归,没时间运功流转那澎湃的灵力,早已是强弩之末,提着一口气将小夭带回清水镇。
安置好小夭后,身心松弛后,就再也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