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曾经想过,如果那时自己没有偷偷溜下玉山,没有那三百年的流浪,她会长成什么样子。
看着面前的少女,小夭心里有了答案。
高辛玖瑶的眉眼清澈灵动,聪慧机灵却不骄纵。她,被保护的很好。
“姐姐,你也在镇上住吗?”
“嗯,我住在西河街的回春堂。”
小夭与高辛玖瑶走在街上,二人闲聊。
“姐姐竟然也会医术,我略懂一二,那我下次可以去回春堂找你吗?”
高辛玖瑶的声音清脆,期待的看向小夭。
小夭很想拒绝,她俩本就是同一个人,虽然经历的不同,但有些习惯还是如出一辙,接触的多了,迟早会露出马脚。
到时候该如何解释,又该如何面对玱玹。
她今生只想跟相柳在清水镇这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那些是非,小夭不想过多的掺和其中。
这个镇子依山傍水,风景极好。又没有繁琐的礼节,也没有无聊的宴会,高辛玖瑶很享受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
只是玱玹不许她经常出门,说此处有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妖怪,被他抓去会死的很惨。
高辛玖瑶很想说,庙堂之上的纷争,那才会把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小夭与高辛玖瑶走到清水灵石的树下,白雪绿叶红绸,阳光透过叶间缝隙洒下,浮光掠影,两位模样不同,却同样俊美娇艳女子,对视而望。
小夭颔首,应下了高辛玖瑶的请求。
今日没有玱玹在身边念叨,高辛玖瑶的兴致很高,街上各种新奇的小玩意,买了一堆。
一旁的小夭给她挑选,高辛玖瑶拿着手里的糕点,惊奇地叫道。
“真是太妙了,我也喜欢这个。若不是我们长得不一样以前也不认识,否则真要怀疑你是我亲姐姐呢。”
小夭心中苦笑,你若知道真相,只怕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回酒铺时,相柳与玱玹正坐在房内喝酒。
一身黑衣的玱玹,气度儒雅,眉眼温润,不同少年的意气风发,反倒有种俯瞰天下的凌厉气质。
红衣黑发的相柳,懒洋洋地倚着椅背,肆意洒脱,风流浪荡的贵家公子做派。
见到小夭他们回来,玱玹放下酒杯,看了一眼相柳,见他神情未变,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对高辛玖瑶说道。
“又吃这么多零嘴,一会到了饭点,不许喊着饭菜不合口。”
高辛玖瑶做了个鬼脸,拉着小夭坐了下来,四方的桌子,坐着面色迥异的四个人。
知道实情的相柳与小夭,对视一眼。小夭心中那种怪异感,在此时达到了巅峰。
她干咳两声,拿过酒壶想给自己倒上一杯,高辛玖瑶也要,玱玹瞪了她一眼,喊老桑拿来一壶度数不高的桑葚酒,对小夭说道。
“我与防风兄喝的这酒后劲太大,你们女孩子就喝这桑葚酒吧,我自己酿的。”
高辛玖瑶撇撇嘴,“你这酒,也就只能解渴,可解不了忧。”
玱玹手指曲扣,敲了她脑袋一下,“小小年纪,你有什么忧需要喝酒来解?”
小夭在对面看着打闹的兄妹二人,嘴角浮现一抹笑,玱玹和高辛玖瑶,这样很好。
“我听别人都叫你小夭。真是巧了,我这妹妹闺名也叫小夭。”
玱玹与高辛玖瑶闹了一会,扭头对小夭说道。
高辛玖瑶喝着桑葚酒,眼睛一亮。
“这么巧?姐姐居然也叫小夭!”
小夭晃了晃杯中的酒,浅浅笑道。
“也许我们是有缘吧。”
一旁的相柳嗤笑出声,三人看向他,他们不知道相柳在笑什么,小夭却是知道的。
她在桌子下的脚狠狠地踩在了相柳的鞋上,脸上笑得愈发温柔。
“邶,你说对吗?”
相柳脸上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语气轻缓,带着几分揶揄,“对,你们确实有缘!”
玱玹一直要留他们一同用餐,小夭推辞,说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改天再来。拉着相柳就匆匆告辞。
走出老远,小夭才将相柳的手放下,叉着腰对相柳说道。
“你还敢喝他的酒,不怕他在里面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相柳眼睛半眯,冷冷地说道。
“那正好,给我找了个杀他的理由。”
小夭有些无奈,“你们如今不是生死仇人,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相柳冷哼,“这话,你该去问他。”
金天瑶是没有立场和身份去质问轩辕王子的,小夭有些郁闷。
轩辕王几次攻打神农义军,相柳在其中是否有参与小夭不知,玱玹的举动也与前世相差甚远。
小夭突然想到了那面溯洄镜,心中惊骇。
她自重生以来,就没看到那面镜子。
最初是因为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有了记忆,翻找了身边所有的角落,都没能找到那面镜子。
难道,那剩余一次的机会,是被玱玹用了?
小夭随即又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当初玱玹要把镜子给她,她拒绝了,让玱玹自己留着。
玱玹的回答是,他无论到什么时候,最想要的始终是那把椅子,用不用的都是一样。
他成为天下之主的过程何其艰难,好不容易得到了他想要的,何必再重新来过。
相柳见她这副魂不守舍地模样,伸手揉着她的发髻,“你有想这乱七八糟的功夫,多去做些毒药备着,我有用。”
小夭拍掉他的手,“你如今灵力已经少有敌手,为什么非要吃毒药练功?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相柳的手没有收回,只是一下下的抚摸着她柔顺光泽的青丝。
“我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不会死,也不会杀死玱玹。”
小夭一怔,心中泛起艰涩,相柳的回答避重就轻,他在转移话题。
小夭了解他的性子,他若不想说的事,怎么都不会说的。
小夭双手握着相柳的手,凝视着相柳。
“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怎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相柳眸光微颤,继而轻轻开口。
“若我还是与玱玹对立,又该如何?”
小夭的手心沁了汗,湿凉的好似一块正在融化的冰,那双黑黝黝有些狡黠的眸子,盯着相柳,似是要穿透他表面的这副硬壳,看进他的心里。
“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会与你并肩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