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温暖的包裹着二人，小夭入水的一刹那，身体好似久旱的土壤迎来了一场滂沱大雨，每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渴望着海水给予她的温柔。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
前世，她在那枚海贝中被相柳守护了三十七年，从沉睡中醒来后，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在水中睁开眼睛，海面上泛起的点点光晕，让面前的相柳看起来晦暗不明，她试探的张了张嘴，喊道。
“相柳……”
果然，如她所想，没有丝毫不适。她如身边游动的鱼儿一般，也成为了鱼。
小夭在水中尽情的呼吸，游动，在色彩明媚的鱼群中追逐。
玩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相柳好像自下水后便没有说话后，她朝不远处的相柳游了过去。
“相柳，你怎么了？”
相柳立于水中，定定得看她。
“你喜欢这样？”
他的声音染了几分涩然，不似平常那般清冷，小夭没有察觉，只是弯着眉眼笑道。
“很喜欢！没有阻碍的在水中游动，这样的感觉，我想念了许久。”
相柳默然，只是引着她朝海底游去。
小夭望着相柳的背影，突然想到，如今自己并没有被相柳换过血，但怎么她还会像前世那样，有了这种能力？
小夭追上去，扯了扯相柳的衣袖，随口问道。
“相柳，为什么这副身体并没有被你换过……”
脑海中电光石火的闪过一个念头，小夭的话戛然而止，惊得她浑身一僵，白色衣袖被缓动的海水卷着，从她指缝溜走。
相柳的身影停在了水中，垂首不语，半晌，清冷的嗓音传来。
“就是你想的那样。”
小夭被他平静的语气吓到，赶忙抓住了相柳的衣袖，游到相柳面前。
“不是，我……我没有……”
她怕相柳误会，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半晌，她看着相柳，认真地说道。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相柳，我很欢喜。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我都是这样想的。”
相柳长睫半敛，并没有在看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水中，无忧无喜，任由鱼群将他们二人包围。
她在海贝中躺了三十七年，从无知无觉，到有了感知。她在恢复了听觉后，每日都在期待相柳能与她多说说话。
相柳清楚她讨厌寂寞，后来经常有一搭没一搭的对她讲话，他说了许多。
所以，她听到了相柳说的那句。
希望你醒来，不会恨我。
三十七年里，相柳月月为她疗伤，用精血喂养。最后将她唤醒时的感觉那样强烈，她到现在都依稀记得。
前世她有了相柳的半身妖血，在相柳最后将她唤醒后，她就有了这个能力。今生，他们虽然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可多年来也没这两日这样频繁。
相柳的那句不要恨他。
她一直以为是相柳给她的那半身精血，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原来相柳说的，还有这个意思。
若是她再聪明一些，是不是他们两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
小夭伸手抱住了相柳，紧紧的抱着，海水中，消失不见。
“你不恨我？”
半晌，相柳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夭使劲的摇头，急切的说道。
“为什么要恨你？我是真的欢喜。原来我们在更早之前就是夫妻了，相柳。”
这个藏了两世的秘密被揭开，如生出了另一根藤蔓，将二人的心，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
良久，相柳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笑道。
“不是要抓海蟹吗，走吧。”
等到两人玩够了，拎着十来只海蟹从海面跃出时，天色已暗，一轮又圆又大的月亮升在海面上，清辉倾泄，波光潋滟。
凉亭旁架起了火堆，小夭将海蟹处理好，在乾坤袋里好一通翻找，终于让她翻出来了一口小锅。
这还是他们在极北之地时用的，出了极北后，就再也没用过了。
小夭晃了晃手中的锅，对相柳笑道。
“哈哈，咱们来重温旧梦。”
相柳嗤笑一手，用枯枝挑了挑火堆，火苗窜动，火星跳跃。
锅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鲜味飘出，小夭咽了下口水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些佐料。
她因为经常为相柳做毒药，乾坤袋中一直装着这些。
往锅里撒了些盐，又放了一些芥菜籽粉，用木勺子搅了搅，相柳从她手中接过勺子，给她盛出一碗。
小夭端着碗，边往碗里吹气，边小口的喝着。
相柳放下木勺，懒散的坐着，白衣胜雪，白发如云，月色与火焰交错，映照着他那张妖异俊美的脸，半明半暗。
“房中放了吃食的，你怎么饿成这样？”
小夭连吃了三碗，撑得她往后挪了挪，仰躺下来。
“我醒了就出来找你了，没注意到。”
相柳扫了她一眼，随即学着她的样子，躺在了她身边。
这样惬意的生活，似是好久都不曾有过了，小夭仰望着无尽苍穹，偏头去看那轮悬于海面上的明月。
她探出手去勾相柳的手指，相柳的手指修长，她从指尖摸到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
相柳以肘撑地，按住她作怪的手后，勾起她的一缕青丝绕在手指上。
只要有身侧这人陪着，这天地间的美景，都让人留恋。
翌日一早，小夭给家里去了信，只说出去游玩，不知归期。
这个岛屿不大，小夭与相柳转了五天，将岛屿走了个遍，说是走也不准确，大概就是走走停停，一停就几个时辰。
两人都没有再提去留的事，只当寻常夫妻那般，在这里过着他们的小日子。
第六日。
相柳在海贝房子旁搭灶房，小夭叉着腰在一旁指挥着，相柳面无表情的听她聒噪，当天夜里小夭趴在床上，大骂相柳是禽兽！
第十日。
有鲛人送来了炊具，食材，还有日常用得到的东西。
鲛人走后，小夭一手抱臂，一手托腮，歪着头看着面前一篮子的海参虎鞭陷入了沉思。
相柳冷哼一声，转身跳进了海里。
一个月后。
小夭摘着一堆的桃花，准备酿桃花酒，折腾了许久，献宝一样的端到相柳面前，让他点评。
相柳喝了两口，皱眉说道。
“这毒酒，味道不佳！”
小夭气结，盯着相柳，让他把面前的这两坛全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