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小夭一直待在清水镇上,其实不用刻意打听,只看这些年中来清水镇的人越来越多,背后的群山之中,不时传来的厮杀声,也很清楚如今的局势。
这个时候的神农军,比前世要衰弱许多。
前世,相柳作为神农义军的将军与军师,他利用种种身份为神农义军出谋划策,筹备粮草,招募新兵。
神农义军能与轩辕对抗几百年,可以说一半原因都是因为相柳的存在。
而如今,洪江早早就拒绝了相柳,他不愿与相柳有什么瓜葛,也从不与相柳相见。
这些年,相柳也许暗中有为神农军周旋,但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洪江就连他送去的粮草都不肯收。
没有了相柳的神农义军,就像失去了房梁的屋子,在轩辕来势汹汹的狂风骤雨中,已是岌岌可危。
若不是因为他们藏身在清水镇后的群山之中,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怕神农军早就不复存在了。
关于洪江这人,小夭并不熟悉。
但前世她外爷曾多次招安,他都给拒绝了。就连玱玹成了黑帝后,对待洪江也是先以招安为目的。
只是洪江宁死都不愿意归顺轩辕,在相柳射杀丰隆后,玱玹才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歼灭洪江军队,相柳也是为了掩护洪江,战死海岛化为黑血……
若是今生,洪江依旧不降,那么相柳,会眼睁睁看着洪江死吗……
小夭一想到这,手脚冰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强装镇定的看着相柳,喃喃唤道。
“相柳……”
相柳眸光幽深,默然凝视着面前的小夭。
这是他的娘子,是他同命连心的爱人。
良久,相柳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伸手将小夭揽进怀里。
“是。”
怀中的小夭背脊一僵,相柳轻拍着她的后背,漫不经心地说道。
“鬼方族长占卜之术高深,我只是去找他卜了一卦。”
小夭喉咙发涩,哑声问道。
“结果如何?”
耳边有轻柔的风拂过,树影晃动发出瑟瑟的声音,许久,清冷的嗓音混着风声,飘进了小夭的耳中。
“比我想得要好。”
小夭从相柳怀中坐起身,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相柳却没有回答,而是眸光沉沉的看着小夭,随即嘴角一勾,妖异俊美却又漠然冷淡的脸被这抹笑氤氲,如同残阳余晖落在了雪山之巅,绚丽的让人失神。
“我很想你。”
四个字似空谷山涧般清澈的落在小夭耳畔,相柳俯身垂首,将吻落在了她的眉心。
小夭对于这样的相柳总是无法抗拒,触感温凉,自眉心蔓延至四肢百骸,抚平了她这些天来无以言状的烦闷。
“我也好想你,相柳。”
相柳的吻刚刚抽离,小夭的手却攀上了他的颈,微微仰头,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却如蝶翅扇动。
一声宠溺暧昧的轻笑含在舌尖,随之落在了那双粉嫩水润的唇瓣上。
这声笑如同鲛人吟唱般让小夭身心沉沦,直到一声婴儿的笑声,打破了这旖旎春色。
小夭双颊酡红,一把将相柳推开。随即正了正衣衫,看向声音来源。
竖末抱着冬阳站在廊下,正一手捂着冬阳的嘴,一手放在嘴边做着噤声的手势。
但见相柳小夭已经注意到了这里,颇为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
“那什么,我路过,你们继续!”
冬阳在他手下唔唔的哼唧着,丝毫不理会他爹的处境艰难。相柳那漫不经心瞥过来的目光,让竖末感觉自己仿佛在被相柳用眼神凌迟。
他不过是想带儿子出去抓个蛐蛐,他哪知道这个九头妖回来了!还在后院就亲他妹妹!
他这个大舅子当得窝囊啊!
竖末抱着冬阳,如阵风般的逃离了,小夭收回视线,摸摸头发,又理理裙摆,两只手好像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放着。
相柳嗤笑,伸出两指轻点了下她的鼻尖,低哑的嗓音在她识海中响起。
“别急,晚上为夫好好疼你。”
小夭腾地起身,咬着唇说道,“我去给老木收拾房间!”
小夭说完就快步走开,脚步凌乱,险些绊了脚,相柳失笑,慢悠悠的倒了杯酒,又慢悠悠的一饮而尽,良久,才将身体中涌起的燥热慢慢压下。
老木的房间选在了打铁铺的二楼,现成的房间,平时里,白榆无事时就会打扫打扫,所以很干净,只需铺上被褥之类的就可。
对于老木的到来,最开心的是小夭那个只知道打铁的爹爹了。
月朗星疏,银辉洒落,回春堂的后院中摆了长桌。
这是自小夭相柳成亲后,一家人聚齐的第一顿饭。
老木与金天录年纪相仿,但金天录是高等神族,老木是低等神族,所以老木看上去,倒是比金天录还老上许多。
推杯换盏间,老木与金天录只恨这么晚才认识对方,哥俩好的勾肩搭背起来。
“老弟,我是真羡慕你,你看,你这儿女双全,都抱孙子了。”
老木大着舌头的拍着金天录肩膀,嘿嘿直乐。
金天录将酒杯一放,看了看身侧的两对小夫妻,又看了看白榆和怀里的孙子,也觉得自己此生圆满了。
“老哥,以后我儿子就是你儿子!我孙子就是你孙子!以后让他们给你养老!”
老木一听,咦了一声,“那闺女呢?”
金天录给老木倒了一杯,得意的说道。
“闺女不行,小夭只能是我自个的闺女,她喊你老叔,一样能给你养老。”
老木满脸通红的看了一眼小夭,有些遗憾的摇头。
“小夭跟我实在投缘,许在上辈子就是我闺女呢。”
金天录一听不乐意了,不停地摆手。
冬阳在白榆怀里咯咯直乐的挥着小手,风兰吃了几口走上前将他抱了过来,好让白榆好腾出手来吃饭。
竖末一看风兰起身,心疼自己媳妇没吃好,又把冬阳抱在了自己怀里。
相柳端着酒杯,侧头看身边的小夭,看她因染了酒意的眉眼朦胧,月色之下,她的双颊酡红,娇艳欲滴,如同海岛上桃林中已然成熟的蜜桃,香甜诱人。
他的妖性似乎也被这月色引诱的有些压抑不住,手无意识的转动着酒杯,长睫垂敛将眸底赤色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