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说完之后,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颤,这般大规模部队调动部署在京畿周边,万一朱威真的要反,真的打了起来,不管赢了还是输了,必然会危及国本。
“陛下,臣愿往宣府督军!”
众人一看,原来是朱承,这个一月之前还是朱威铁杆的盟友,而今却第一个站出来。
“臣也愿督军北营!”
不出所料,徐厉良也站了出来。
朱承徐厉良两人,是朱威上位之后最大的利益既得者,原本并无实权的他们,一步一步跟着朱威成为朝堂上的领军人物,朱威的玻璃水泥煤炭生意,更是让两人赚的盆满钵满。
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朱由校,就像当初他们选择朱威一般。
不过,他们两个的选择,谁都没有觉得意外,旁人看不出门道,可不代表站在这里大明最顶尖的人看不出来门道。
朱承徐厉良两人,向朱威示好的契机,是万历杀庆王,而让他们彻底倒向朱威的契机,则是朱由校杀英国公。
这两件事儿,让他们感受到了危险,所以才会选择朱威。
这其中虽说朱缶与徐希和朱威建立了一些关系,但是决定他们倒向谁的根本原因,与朱缶和徐希没有任何关系,大家族之中,一切决定都是从利益出发的,感情什么的,尤其还是子辈的感情,不重要的。
这两个老狐狸,最是知道怎么站队才能让他们更安全了。
朱由校没有立马同意,而是问道:“两位爱卿忠心之举,朕实心念,不过两位爱卿,你们的年纪大了,还是好生修养的好,带兵这种事儿,就不用费心了。”
一句话,让朱承与徐厉良老脸通红,他们看似是要带兵督军与朱威对抗,可是心里的小九九何尝不是为了让自己手中有一份军力,能够在接下来的事情中占据主动位置。
真的有了兵权,万一真的打了起来,自己带着兵谁都会依仗自己,甚至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无疑这也是利益最大化的考虑了。
若是在十年前,不管是万历或者是朱常洛还是朱由校,都会欣喜应下这个要求,可是如今的朱由校,哪里信得过他们?
反复无常之人,哪里能值得将筹码都压在他们身上?
而朱由校说的那些人,黔国公与朱威并无关联,备倭军从永乐到如今都牢牢把在皇家手中,宣府是京城北大门,与山海关一样,都是皇家信任的人把守,而秦良玉就更不用说了,最是忠心耿耿了。
朱由校手指敲击着龙椅,半靠在龙椅之上的姿态与动作,与他的皇祖父一般无二,此时的朱由校,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七年了,浑身上下满是威严贵气,让旁人不敢直视。
“你们觉得,朱威有多大的可能起兵造反。”
朱由校突然开口,又让下面的一众人浮想联翩。
现在这般情况下,谁也说不好啊,朱威与皇家的关系太复杂了,有仇有恩,还是亲家,可是权力之争,哪怕是骨肉血亲也是不死不休的。
可是这仗真的能打得起来吗?
朱威真的要做那乱臣贼子吗?
对,现在所有人想的不是朱由校想不想动手,而是在想朱威会不会反。
按照朱威的一贯作风,是不会反的,他只是想要改革,所做的一切,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为了家国朝廷,并未有私心在。
相反,皇家与各个权贵,在不遗余力的阻挡着朱威。
这样看来,朱威好似更加忠心。
可是事实上,在封建社会中,忠心指的是对皇家忠心,而非对国家忠心,朱威做的那些事儿,往大了说,可不就和造反没什么两样吗?
彻查天下田亩,改制卫所,孔子学院,大基建,每一条都应该是皇家来做的,朱威却硬生生的抢了过去。
没人说话,朱由校又开口了:“朕倒觉得…他不会!”
朱由校说这句话的时候,异常平静,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一般。
“朱威要的从来都不是天下,要的也从来都不是皇位,不过他要做的事儿,比要了朕的天下还要可怕,诸位爱卿…若是这事儿朱威真的办成了,你们…与朕,都再难高高在上了!你们与朕…与那田间百姓别无二样。”
要说这些人之间,谁最为了解朱威,那必然就是朱由校了。
这么多年,朱威将他的想法一五一十的都告诉过朱由校,原本想着能让朱由校支持他,可是朱威犯了一个错。
那就是对象搞错了,皇帝要维护自身的统治,最好的方法就是创造一个登天之梯,而后用规矩守护。
让天下所有人能看得到,但是大部分人都摸不着,再让个别人真的通过这梯子飞黄腾达。
让人们都有希望,并且为了爬上梯子,遵守所有的规矩。
这方法很简单,也很有用。
可是朱威要打破这规矩,要将梯子变成通天大路,让所有人都摸得着。
他想让所有人都平等,没有官阶之分,没有贫富之分,没有尊卑之分。
这事儿若是真的办成了,那么所谓的天子,所谓的皇家,所谓的达官贵人,都会失去权力与光环。
“陈百!”
“奴才在!”
“传旨胡厉袁清,于京城北五十里停下,不得前进一步,擢成国公朱承,定国公徐厉良,为正副督军使,将胡厉袁清带来的人马分开安置,不得有误。”
“是!”
“还有,卫所改制暂停,大基建计划暂停,彻查田亩暂停,不管用什么方法,让东西两厂全员出动,将大基建与田亩的银两全都带回来,而后所有人不得贪墨一分一毫,补充卫所所欠军饷!”
“是!”
“另外,你亲自带御马监前去,接收女真战俘,与大明门,斩杀女真五品之上三品之下所有人,于午门,凌迟皇太极,腰斩三品之上所有人,并且…传首天下,再拟定一份旨意,封朱威为镇国郡王,其妻秦冉儿徐梦瑶封国县主,追封其父为辅国将军,其母一品诰命夫人,追封其弟为太子少师,其妹为镇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