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铳能造,床子弩不在话下,碗口铳也有了眉目。
那么地雷什么的, 应该也难不倒她的科技狂人吧。
楚襄在商城里购买了一本古代科技巨着《天工开物》,里头就详细绘制了地雷的构造图样,记载了制作方法。
甚至描述了地雷爆炸时的形状。
本来把书丢给蒲也就可以了,但是楚襄没做甩手掌柜,而是和蒲也一块做起了研究。
一句话,她怕她的宝贵人才遭受“工伤”,她尽量多盯着些。
“咱们也不用着急,先着重于构造简单的那种。普通铁壳,内装火药,引信安插的话,也是越简单越好。”
楚襄说着话,目光落在蒲也缠着纱布的胳膊上。
在她回来前, 蒲也不小心被烫伤了;她回来了,蒲也也什么都没说。
要不是她无意中发现他胳膊的状态不大对劲,大概就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一直十分欣赏蒲也的钻研精神和专注力,他绝不是“铁匠”两个字可以概括的。
若不是时代限制,他会有更广阔更耀眼的天地。
“本宫早就叮嘱过,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上。只要活着,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去研究发展;要是小命没了, 可就什么都没了。”
“慢工出细活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你干的这活就得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楚襄又骂了他两句,然后在他祈求的目光里,毫不留情地从他手中抽出了《天工开物》。
“这本书以后本宫会给你——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先研究简单的地雷即可。”
蒲也竭力抑制着自己的兴致勃勃,小心翼翼地问,“那书中提到的子母雷、机发式的地雷,殿下以后也会命小人打造吗?”
“……”
这家伙眼睛真好使啊,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在书中翻到了不少干货。
楚襄没好气道:“你先把简易地雷的铁壳搞定吧。另外,抽时间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默个一百遍吧。本宫回头检查。”
蒲也:“……”
系统幽幽地出声:“宿主,你就是看不得有人比你还卷,故意欺负人吧。”
楚襄:“……谢谢,反内卷,从我做起。”
…………
康平五年,四月,新一年的春耕又要来临。
刘宗顺是去年五月,从代郡逃过来的,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辽东待了近一年了。
一年时间算不上漫长,对他来说,却仿佛将他的人生割成了两段。
充斥着苦难与窘迫的前一段人生被永远地埋在了代郡的地动中。
他在辽东迎来了新生。
因为那场地动,他的脚趾不是健全的,不能参军,好在不影响他做其他的工作。
他开过荒、修过路;在永宁渡口搬过货;也在小胡子山上下过矿井。
去年秋收的时候,还给家里没有青壮的人家收过粮食。
人家不仅付了他工钱,还给他分了些口粮。
毕竟地里粮食产量大,家家户户有存粮,分一些给他也不会不舍得。
刘宗顺当时感激得热泪盈眶,就差给人家跪下了。
其实城里商会的粮铺价格十分便宜,单凭他做工的工钱,完全够他吃饱了还有剩余。
但是作为一个有田地才能真正安心的农户,在没有自己的田地的时候,每一天都很难熬。
那户人家大概懂他为什么而哭,便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别急,你来咱们辽东时,春耕已过,一年一度的田地分配刚好结束了。可来年还会有的!只要你遵纪守法,好好表现,明年就有自己的田地了!”
这么一安慰,刘宗顺便安心了,本本分分地等着。
偶尔发了工钱,还会去商会的肉铺称上一点猪肉,去那户人家做客。
就这样,他在辽东慢慢建立起了新的社交关系。
当他在永宁过完第一个新年后,一年一度的田地分配终于又开始了。,
只是他独门独户的,只分到了两亩地。
刘宗顺又不安起来,他觉得两亩地不够他养活自己。
他的朋友们再一次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
“你想想,你从前在代郡见过红薯、土豆这样高产的粮种吗?你再想想,你从前的地再多,是不是都是粗耕散耕,靠天吃饭?”
“殿下严格控制分配的田地亩数,是为了让咱们学会精耕细作。我敢保证,粮产一定够你吃的。难不成你还想着靠卖粮食赚钱?”
“你应该知道,咱们辽东卖啥都行,唯独卖粮食最不赚钱,因为家家户户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商会里的那些粮铺都是殿下名下的, 价格之低廉你也见识到了。殿下可不靠那赚钱,都是为了给外头来的、还没分到田的流民,一个方便的购粮渠道罢了。”
“何况除了田地,还会分菜地,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农闲之时,你还可以去做工。”
“我听说咱们永宁也要办船厂了,还有什么羊毛加工厂。”
“平县和南边一些县的棉花产量越来越高,棉工坊都忙不过来了。所以殿下把羊毛生产线单独拉出来,另外办起了加工厂。”
“所以你看,挣钱的路子多着呢,别一门心思埋在地里。”
对哦!说的是!
刘宗顺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他早已不在代郡了,此处是辽东,他作为脚趾有疾之人,赋税只用交三成,还不用纳军粮。
他为什么还要担心自己吃不饱?
就算不幸地遇上天灾,地里减产,也有那位神仙似的公主殿下为他们托底。
——朋友偷偷地告诉他,他们辽东的粮仓建了一个又一个,储存的粮食够他们全郡的百姓吃上个一年两年的。
当然,刘宗顺笃定,辽东不会有天灾的。
因为有那位福泽百姓的公主殿下在,便是看在她的慈悲心肠上,老天爷都该动容地格外厚待些这片土地。
刘宗顺再无半分疑虑,四月一到,他满怀憧憬地加入了春耕的大军。
只是耕着耕着,某一天,远处忽地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曾经的心理阴影再次覆上心头,刘宗顺下意识地拔腿就跑。
旁边的百姓一脸淡定地拽住了他:“别慌别慌,肯定是殿下带着人在搞某种研究。”
眼看周围的人都见怪不怪地继续耕作,刘宗顺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到了自家的田埂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偶尔还会听到巨响,不过他逐渐地不再害怕了。
甚至能撑着锄头,好整以暇地想:殿下到底在折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