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没有看到传来的信报吗?彰郡不费一兵一卒,单凭那稀奇的武器,就能将城墙夷为平地。若是不走,难道要用血肉之躯去守城吗?”
“你们若是不屑出逃,那就请缨带兵去对抗彰郡大军啊!谁守得住,我就把神瑞王的位子让给谁!”
幕僚们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倒不是被噎住了,而是被司马林的厚脸皮给惊到了。
这一摊烂泥是扶不上墙了。
但这样步步退缩也不是办法啊,再退就只能祈求东海王放开防线,让他们进入东海避难了。
提到东海,司马林就愤怒地砸了桌案。
“当初本王放下身段,又是写了亲笔信又是送了珍宝,向东海投诚,东海王那个无耻之人口口声声说与我结成联盟,如今敌军压境,他却以薛郡战事吃紧为由,不肯出兵援助!”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哪里想和我结盟,分明就是拿我的会稽做挡箭牌,拖得一时是一时。他以为彰郡大军攻下会稽后兵困马乏,一时便无力打东海的主意呢!”
“去!再派人去东海求救!告诉东海王,若是再不出兵,我便大开门户,将会稽拱手相让,到时彰郡有余力直逼东海,可不要怪我!”
这话听起来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不过从司马林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稀奇,真到了生死关头,他跪的比谁都快。
当年迟迟不敢出兵给他爹报仇,就可见他的胆量了。
幕僚们也一个字都不想说了,反正都是混口饭吃,大不了跳槽嘛。
贪生怕死的司马林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无法力挽狂澜,干脆一边战战兢兢地及时行乐,一边等着东海王出兵来救。
但东海王也并非是完全故意袖手旁观,薛郡的形势的确不容乐观,他不得不从济北、临淄调兵去援。
会稽的求救信雪花似地飘来,他气得差点吐血。
他知道司马林是废物,但没想到竟然如此废,会稽的沦陷速度比他想象得快多了。
“真是一点指望不上!”
一旁的军师欲言又止,那句“也许是彰郡的战力太凶猛太强悍”在心中打了个转,到底没说出口。
此时说出来太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嫌疑了。
“大王,依据眼下的形势判断,最多一个月,彰郡大军就会兵临东海,咱们要早做准备啊。”
一听这言之无物的空话,东海王就来气。
“本王做的准备还不够吗?东海多少年来早被打造得固若金汤,即便彰郡打来,本王也不畏惧与之一战!但是南北两头开战,未免太吃力了,早晚会被拖垮。”
无论如何不能让战火烧到他的大本营来,否则将来想恢复元气都困难。
军师顿了顿,小心翼翼道:“大王可是要考虑与河东军暂时握手言和?”
东海王脸色一沉:“本王前不久说的话,你是忘了吗?再说这种话,小心你的脑袋!”
军师缩着脑袋,惴惴不安地道:“那大王的意思是?”
东海王冷笑着指向舆图上的九江:“九江就在会稽隔壁啊。彰郡的兵锋未必会直指东海——平淮王此前遭受重创,本王若是彰郡主将,必定先捡软柿子捏。”
退一步说,就算彰郡不打算打九江的主意,他都得让平淮王以为彰郡志在九江。
“让人递些消息到平淮王耳中,就说彰郡即将冲着九江去了。”
“若是平淮王没有抗敌必胜的把握,不如试着找些盟友。”
他相信,不止他拿司马林与会稽当挡箭牌,平淮王肯定也是如此。
如今挡箭牌要被人家捅穿了,平淮王心里不可能不着急。
再稍微让人“危言耸听”一下,平淮王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只要九江出兵援助会稽,他就也顺手帮个忙。
总之,务必把彰郡大军拦在会稽境内。
消息与流言很快在九江郡内传播开,平淮王本就心有疑虑,现在更是辗转难安。
他手底下的人出言安抚道:“大王也不必太焦急,焉知彰郡大军接下来不是去打东海呢?”
平淮王不是不知道东海王与司马林可能把算盘打到他头上来了,可他现在不敢抱侥幸心理啊。
庐江已经丢了,陈郡就是个烂摊子,就剩个九江还能撑一撑场面。
若是九江再没了,他也就该洗洗躺平了。
所以他是没得选了,再耽误下去,唇亡齿寒的结局在前方等着他呢。
平淮王疲惫地长叹一口气,“出兵去会稽吧,绝不能让彰郡的大军踏入九江!”
可当他挑挑拣拣,刚选出了带兵的将领,九江西南边的龙建县派人匆匆来报。
“龙建湖上停泊了上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船头旌旗所书为襄!”
“对方将领在船首喊话,让龙建守军弃械投降,否则即刻攻城!”
襄字旗!
又是襄军!
平淮王喉头一甜,当真是要背过气去了!
襄军各路开花,攻伐不断,哪里来那么多的后勤支撑?
思来想去,想必还是因为襄军早就在越地蛰伏多年。
他们中原从未把越地放在眼里过,没想到竟被一群蛮夷钻了空子!
所谓的天堑正江,在那些高大船只的加持下,倒也算不上是天然防线了。
他还想着去援会稽呢,这下好了,先被人打到家门口了。
平淮王忍着头痛,改了军令,“让大军去龙建湖!不得让敌军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