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山洞中,隐隐约约只有背山的隆隆水声不间断的传了过来。
秦烈和红衣公子再次陷入了沉默和焦灼,两个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提防着。
也不话。
洞中的气氛显得异常的诡异,这般对视时间延长下去,渐渐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洞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现有的尴尬,听着响动,秦烈和红衣公子慢慢的将目光从对方的身上抽离出来,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定晴一瞧,洞外居然爬进来一只足有水桶粗细的数米长黑鳞腹蛇。
这妖物,似乎是嗅到了异样的气味跟过来的。
秦烈眉毛一竖,正要挥掌拍死鳞蛇,哪曾想那红衣公子率先开口了。
“滚!”
瞪着黑鳞腹蛇的红衣公子只吐出一个字,黑鳞腹蛇马上吓的灰溜溜的从洞中爬了出去,一会儿功夫不见了踪影。
这一幕把秦烈都看呆了,要知道世间的妖兽虽然一样能感觉到人类修真者的强大气机,但绝不会唯命是从的仅凭一个字就灰溜溜的逃走,他是怎么办到的?
红衣公子喝退了黑鳞腹蛇转过身来,目光一转,停留在圣竺大棺上,一双冷剑似的犀利眉毛微微一耸,看见了棺中的屺罗。
其目光闪烁了两下,张口从嘴里吐出一颗血红色的滚圆珠子,妖气森森,光鲜妖娆,看的秦烈猛的瞪起了眼睛。
“你要干什么?”秦烈纵身往前扑出,手腕一晃赤炼刀斩向了红衣公子。
然而对方却是原地一刻,整个人消失在秦烈的面前,待他回过头的时候,红衣公子正低着头爬在圣竺棺上面,那枚血红色的珠子正在屺罗的头顶上滴溜溜的转动,阵阵妖气拂面而过,整口大棺都映出了殷红的血色。
“别动丫头。”秦烈愤怒的一刀劈了过去。
这个怪人,盯上了屺罗,他当然没有时间去想对方要干什么,只是想着先把此人一刀劈死,救了丫头再。
焰浪飞卷的赤炼刀当头斩下,带着热气腾腾的焰火之力,瞬间到了那人的后脑,而这时,对方竟然头也不回的腾出一只右手,指间挑动着变成了一口短剑。
“当!”
一声脆响,那人以鱼跃的方式扑到了圣竺棺的后头,而秦烈也往后退了三步。
“敢动丫头,找死。”
秦烈怒气腾腾,脚步站稳之后猛跺地面举刀杀了过来,红衣公子也翻身爬起,脸上闪过一丝杀机,短剑长指,二人就在这不大的山洞就要展开一场恶战。
然而就在二人的刀剑就要碰撞之前,圣竺棺中一个冷厉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不安。
“住手。”
率先收手的是红衣公子,依稀间,秦烈看到红衣的脸上闪过一抹震惊和恐惧。
收剑、抽身、闪退、漂移,只是一个呼吸,红衣便擦着秦烈的肩膀退到了洞口。
而秦烈则是惊喜交加。
“丫头,你醒了。”
元神即将溃散的屺罗居然神奇般的醒了,这可是大的好事,秦烈收了刀快步走了过去,迎来的是一张可爱娇嫩的脸。
虽然有些苍白,但却带着几个月来少有的活力。
“烈哥哥……扶我起来。”
“丫头。”
精致的脸庞绽放出花朵般的微笑,屺罗撑着莲藕般的手臂慢慢坐了起来,秦烈上前扶住,柔声的问道:“没事吗?再躺一会儿。”
“没关系,总算活过来了。”屺罗慢慢的坐起。
这时,那红衣却是怔怔发呆,往前上了一步,正要话,就听屺罗的语气变得无比的冷酷。
“畜生,还不跪下。”
扑嗵!
红衣公子想都没想就跪在了地上,先前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姿态,消失的荡然无存。
看着跪在地上打着哆嗦,秦烈眼晴都看下了,丫头不愧是丫头,一句话就把红衣吓的魂不附体。
这时,屺罗已经把身子正了过来,冬宝也没了胆怯的表现,蹲在屺罗的身边看热闹。
屺罗面冷如霜,目光紧紧的盯着红衣公子道:“畜生,还不现形?”
红衣公子头都没敢抬,整个人爬在地上,然后躯体蠕动,突然红光大作,过不多时,一只十丈长的血色千足巨蜈出现在了秦烈的面前。
突然见到红衣公子变成千足大蜈,秦烈顿时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下意识的站在了屺罗的身边,不过脑子里恍惚回忆起一个画面,这大蜈居然与梦里的大蜈一般无二。
秦烈满头雾水,指着大蜈问道:“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屺罗冷冷的一笑道:“他是一只修炼了九百年的千足赤血蜈蚣,修为早已达到了丹阳大圆满之境,多年前我路过大荒泽的时候遇到过他,突发奇想的点化了他一下,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居然到了假婴之境,学会了化形。”
秦烈当即恍然大悟,难怪红衣公子话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像是刚刚学会话似的,敢情刚到假婴之境时间不长啊。
世间的生灵,都以汲取地日月的精气修炼,妖兽自然也不例外,而一旦三级妖兽修炼到一定的境界,达到丹阳大圆满以上,还没有触及真正的婴府之前,就会拥有假婴的境界。
所以假婴之境,跟人类一样,是金丹转化元婴的重要阶段。
妖兽一旦进入这个阶段,就会自然而然的学会化成人形,不过因为处于化形初期,所以不能轻易的口吐人言,一切都还在学习的阶段。
假婴之境,在妖兽当中大约指的是千年的修为,也叫千年道行。
而能够化形的妖兽,便可以摆脱“兽”之一字,称为之“妖”,或“妖精”。
此种情况在真正的修界屡见不鲜,一些古书典籍也有明确的介绍,所以秦烈并不陌生。
只是遇到一个千年蜈精,让他有些意外了,而且更意外的是,这只蜈精曾经还得到过屺罗的点化。
真的是缘分啊。
秦烈正在胡思乱想着,屺罗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没有对他,反而对着蜈精训斥了一番。
“大胆妖孽,姑奶奶当年好心点化你,你居然敢动烈哥哥,难不成你想让姑奶奶收了你一身的修为吗?”
此言一出,那蜈精整体爬在地上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可能是吓的不轻的缘故。
过不多时,屺罗哼了一声:“化成人形,话。”
得令,蜈精又变成了神风玉郎的俊俏公子,缩在地上道:“仙子在下……请受的一……拜,的……认出了仙子,并不恶意。”
蜈精话的时候始终没敢抬头,把秦烈看的一愣一愣的。
屺罗哼了一声,:“罢了,念在你用内丹帮助姑奶奶我疗伤,这次便饶了你,滚出去,守在洞外,没有姑奶奶的命令,不许进来。”
“是,仙子。”
帅气英俊的红衣公子,就这么吓的屁滚尿流,片刻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看的秦烈哭笑不得。
蜈精离开之后,屺罗才松了口气,表情恢复平淡道:“烈哥哥,你没受伤?”
秦烈看了看身上,蜈精虽然出手,但的确力道拿捏的十分稳准,自己并没有受伤,他笑道:“也许是因为你,他下手没那么重。”
“那就好,刚刚若不是那畜生用内丹送了一缕元神给我,我恐怕没那么容易醒过来,这一路上,辛苦了。”屺罗鲜有的感激道。
秦烈随意的摆了摆手:“辛苦什么,丫头,你还跟我客气。”
然后她脸一变:“哼,赵穆那个老王八,等我伤好了,杀回善州,灭了他的凌阳。”
秦烈闻言错愕:“怎么?这一路上发生的事,你都知道?”
屺罗扬起脸道:“多亏圣竺棺,我只是元神将散,意识还是清醒的,就是不能话,听还是听得到的,幸亏你杀了童无邪,要不然,姑奶奶这条命就真的交待在这里了。”
秦烈明白了,敢情屺罗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沉睡,她的五感六识还有一部分是清醒的,路上发生的事她都听到了。
秦烈笑道:“行了,别想其它的,不管怎么,现在已经安全了,虽然你恢复了一些,但想痊愈,恐怕还是很难,少话,多休息,我去炼丹,无论如何也要把你送到云州。”
听着秦烈斩钉截铁的言辞,屺罗会心的笑了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秦烈的脸上流转了数息,慢慢的躺在了圣竺棺里:“烈哥哥,蜈精已经化形,日后也不用你操心了,让他护送我们,他要是不听话,我就敲断他所有的腿。”
秦烈打了个寒战,一口一个知道安抚着屺罗躺下,直到护着屺罗沉沉的睡去,方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洞外,红衣就这么笔直的站在洞口,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一动都不动,连秦烈出来都没惊动他。
秦烈知道红衣发现自己走出了洞口,可这不动算怎么回事。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走到红衣的面前,道:“你跟我进来。”
他本意是想跟红衣话,嘱托一些事,结果红衣目不转晴,像个死人似的回了一句:“仙子……不让我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