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谢玉竹舒舒服服地醒来,睡得格外安稳。她发现了华钦风的另一个优点,暖床。
早饭是在白莲轩用,府里人整整齐齐地坐着,每个人脸上都微带笑容,似乎心情都不错。
“王爷王妃昨晚睡得可好?”嬷嬷笑着问。
谢玉竹点了一下头,算是应答。
“睡得可好了,床又大又软,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我差点都要睡过头了。”华钦风大咧咧地说。
大家伙的目光都亮了一下,不约而同看了一眼谢玉竹。
想来华钦风的话令人想入非非。
“天气冷,多加了一床被子,我还在枕头里加了一些百合助睡眠,所以才……”谢玉竹想稍微解释一下,却发现越解释各位的眼神越奇怪。而华钦风只管喝粥吃饼,还用疑惑的眼神看她一眼。
“那就好,那就好。大家吃饭,大家吃饭。”嬷嬷慈祥一笑,暗示大家都别再问了。
“吃饭,吃饭,咱神医王妃都要不好意思了。”白果在旁咯咯地笑。
神医?!
谢玉竹眉头皱了一下。
白果佩服道:“朝阳昨天都和我们说了王妃在太傅府大显身手的事,我们王妃可是连御医都夸的神医,看谁以后还敢说我们王妃不如那些名门闺秀。”
“谢玉竹会医术,以后谁也不能在府外说半个字!”华钦风突然变了脸,语气威严震慑,“朝阳,你什么时候变得多嘴了?”
“我……是我考虑不周。”朝阳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立即起身弯腰认错。
一桌子人几乎都在同时放下碗筷,没有声响。
“不是什么大事,别搞得那么严肃。”谢玉竹拍了拍华钦风的手,又对朝阳说,“快起来,我知道,你们是不会随便出去乱说的。不过,就算你们不说,张府的人还有齐御医也不一定会说出来,我早就想过了,糊弄人的事我自己还是能办到的。”
朝阳不动,等着华钦风下令。
“谢玉竹,被人知道你治死过人,会有麻烦的!”华钦风正色道。
医者不是神仙,有治不好的人,有救不活的命。但嫁进风王府的谢玉竹不行,就如风王华钦风,不能有一丝错误,否则便是罪。
这是他第一次显露威严霸气的样子,一个王爷的样子。
谢玉竹未害怕,未沉默,也未退缩,而是淡淡一笑,温和道:“王爷,此刻应该能够体会到,平日里嬷嬷朝阳对王爷的担忧。”
华钦风冷峻的双眸颤了颤,渐渐柔和下来,语气也轻了。
“起来吧。”
原本快快乐乐的一顿饭,被华钦风一声怒吼给震没了。
嬷嬷看了看王爷和王妃,眼神欣慰带笑。
大家都觉得,王妃嫁进来之后,王爷似乎有些变了,变得在乎一些东西。
饭后,华钦风难得沉默地先走,谢玉竹跟出去,打算和他说几句。
老流这时来报:“王爷,刑部侍郎张星河张大人登门拜见,说要感谢王爷和王妃,已在大厅。”
华钦风皱了皱眉头,声音低沉:“知道了,我马上去。”
“张星河是谁?”谢玉竹问道。
“张太傅是他的祖父。”
谢玉竹点了点头,感受到华钦风听到这个名字时,神色不对,同他一起去了大厅。
“下官张星河,拜见王爷王妃。”
绯色官袍,站如松柏,剑眉入鬓,黑眸锐利。有礼有节,既有将士的铮铮风骨,又有文人儒雅的气质。
能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合在一起的人,还毫无违和感,这样的张星河让谢玉竹不觉多看了两眼。
“好久不见。”华钦风似乎在与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打招呼。
“王爷回中都,下官忙于事务,一直未来拜见。昨日祖父突发心疾,幸得王爷王妃出手相助,张府上下感激万分。”
“太傅的事是我们应该做的,张大人日理万机,忙到我的婚宴也没空来?”
谢玉竹坐在华钦风身边的椅子上,听到他不同以往的说话口气,吃惊地看了他几眼。
“那日恰巧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第二日下官也派人补送上了贺礼。”张星河低眉垂眼,恭敬却不卑微。
“张星河,三年不见,与我说话也要这么生分吗?”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
“礼不可废,尊卑不可乱,中都不是西陲,下官不敢造次。”张星河依旧不改神色。
“回中都,人人都变了样子,听说你还在父王身边做了一年的贴身侍卫,深得父王信任,后被调至刑部,一年就做到了侍郎的位置。张星河,你厉害呀,想从军就从军,想执笔就执笔,你到底想做什么,又把我们当什么了?”华钦风站了起来,声音激动响亮。
谢玉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先不出声,而是拉了一下他的手,又轻轻拍了拍。
华钦风怒气未消,看到谢玉竹平静的脸庞,忽然间心也跟着静了下来,坐回椅子上。
张星河眼睛余光瞥到刚才一幕,眼神微动。
低下眼眸:“王爷知道,下官心中想做的事一直未变。”
华钦风:“那么多年了,你还不能放下?”
张星河:“王爷信了,可下官未信。”
谢玉竹:这是什么情况?好像很有故事。
有些好奇,想知道,又怕麻烦,又不想知道。
张星河连坐都没坐,便再次行礼:“下官还要上值,便不叨扰王爷王妃。”
华钦风狠狠一句:“以后没事就别来王府。”
“下官定当遵从。”又是一礼。
云苓端着茶水,与张星河擦肩而过。俩人眼神相交的一刹那,似乎都诧异了一下,不约而同收回视线。
谢玉竹叹口气,华钦风这是又得罪了一个大人物啊,忙追出去。
“张大人请留步。”
张星河闻声止步,行礼:“王妃。”
谢玉竹解释道:“我虽不知张大人和王爷的过往,但听刚才的谈话,大概能猜到你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熟悉王爷的人都知道,王爷性格直爽,说话不会迂回,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他越是生气,越是在意。”
“王妃不必解释,下官明白。王妃会医术的事张府不会有人传出一个字。”
谢玉竹惊愕,手托下巴思索,嘴里念道:“王爷身边的人好像都很聪明,还不是一般的聪明,怎么偏偏就他……”
张星河微微抬眸:“王爷刚才那番话,不是在信任的人面前绝不会说,王妃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得到王爷的信任,想来是有缘由的。下官本有些疑惑,此刻忽然有些明白。”
“明白什么?”
“王妃和王爷是一样的人。”
送走了张星河,谢玉竹慢慢走回大厅,华钦风还坐在原位没有离开。
谢玉竹问道:“张大人是王爷的好朋友?”
华钦风浓眉一挑:“张星河说的?”
好奇道:“他没否认。张大人能文能武,王爷是怎么与他成为好朋友的?”
拍案而起:“谁和张星河那种势利眼是好朋友?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
“势利眼?张大人看着很正直……”谢玉竹抬头想再问些什么,却已经看不见华钦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