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的头轻轻动了一下,身子僵硬地颤了颤,紧张道:“盖头不能落地,我,臣妾,臣妾尽量不睡着。”
华钦鸣走近,掀开盖头,相对于萧冰心过于艳丽的五官,罗绮的鹅蛋脸,更显得清新秀丽,小家碧玉。
“不习惯,私下里称呼便不用改了。”
罗绮低头,不敢多看他,声音软软的:“多谢王爷。”
她的眼中除了陌生与紧张,好像并没有其他的不悦。
华钦鸣不觉好奇,问道:
“你是正妃,今晚我本该留宿在你的房间,为何没让人去找我?”
罗绮垂眼望着自己脚下的红鞋,温和一笑:“冰心妹妹与我同天进王府,她虽是侧妃,但她的出身比我高,又与王爷两情相悦,王爷留宿在她那里也合乎情理。”
她的回答令人意外。
华钦鸣看了她几眼:“你不怨怼?”
“若没有陛下金口玉开,我怎么有这个福气嫁给王爷做正妃?我又怎么会怨怼王爷?”
罗绮微微抬起头,说:“冰心妹妹独自在中都,王爷来了我这里,她也是独守空房。同样生为女子,我更没有怨怼她的理由。”
她的眉眼宽阔,心胸也宽阔,神色柔和,似乎与某人极其相像。
华钦鸣坐在她身侧,说:
“你很懂事,这很好。你是我的正妃,以后府里的事还是要交到你手里才是正统。”
“是。不过……”罗绮犹豫。
“之前可曾管过家?”看出她的害怕。
罗绮实话说:“母亲教过我一些,采买算术记账我也会一些。不过家里没那么多人,王府人多,我怕我管不好。”
华钦鸣淡淡一笑,眼中的冷漠淡了些:“也不是让你一下子都学会了,慢慢来,我会让赵管家和李嬷嬷教你的。”
罗绮一下子没那么紧张了:“王爷信任,我一定好好学。”
“天色已晚,睡吧。”
华钦鸣的话音刚落,罗绮又神色不定。
她的表情和神态都太过明显,完全藏不住心事。
这也让华钦鸣放下戒备,放柔了声音:
“你在害怕?”
罗绮偷偷看了他一眼,撞上他好看的眸子刹那,又低下头,捏着手指:“是……母亲和宫里的嬷嬷同我说过洞房该做些什么,但我还是怕……”
她的紧张和娇羞是出于本能,让人怜爱。
而萧冰心的伪装,令人生厌。
好笑地问:“你说话都是这么直白?你会撒谎吗?”
罗绮:“会,但我不想对王爷说谎。我是王爷的妻子,我不想在谎言中过日子。如果我只一味讨好王爷,委屈自己,还不如自在一生,即便不得王爷喜欢,也没委屈自己。”
这个回答又让华钦鸣意外。
眼前这个新娘子看似娇弱胆小,却也是敢说敢言的。
嘴角扯出笑来:“你,说得很对。”
罗绮惊愕地抬眸:“王爷,你不会觉得我很胡闹?”
他承诺:“我准许你在王府内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只是你记住,今晚说的话,不会对我撒谎,不会委屈自己。”
这辈子,他是做不到不委屈自己,但有人替他做到了,也是好的。
夫妻本是一体,罗绮大概就是那个人吧。
脱下外衣,脱了鞋,华钦鸣上了床。
他径自躺在床榻的外面,盖上被子,闭上眼睛,说:“我累了,要睡了,你安心睡吧。”
这是在体谅她的恐惧吗?
罗绮盯着长得比女子还好看的华钦鸣,轻轻应了一声:“……是。”
宴席还没结束,华钦风和谢玉竹就早早退了席,前往安和酒楼,另外吃夜宵。
吃完夜宵,已经是深夜。
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越是往王府的方向走,亮着灯的店铺越少。
马车内,华钦风终于忍不住,问:
“玉竹,你是不是不开心了?是不是顾随衣和红梅说的话让你心里不舒服?”
谢玉竹漠然抬头:“王爷为何会这么想?”
华钦风将心中的不安全盘说出:“宴席上你总是心不在焉的,话比平时少,进了马车也没什么精神,刚在安和酒楼你也没吃什么。你心里要是不痛快,我把顾随衣绑来,让你出气!”
谢玉竹笑了,解释道:“不是顾随衣,也不是红梅,他们说的话我根本就没放心上。王爷都不在意惧内的名声,我又怕什么妒妇的谣言。反正不过是别人嘴里说的事,他们说什么,我又不痛不痒的。我和王爷的日子照样过,若是听风就是雨,放心上了,才是浪费心神,日子才乱了。”
“那你在想什么?”
谢玉竹说:“我在想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看上去不聪明,实则绝顶聪明的人,可以说是天才。”
什么人居然让谢玉竹想了一个晚上,心神不宁的。
忽然皱起眉头:“男人?”
谢玉竹想了想,托着下巴:“可以说是个男人。”
男人?!
华钦风不淡定了,急忙追问:“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什么叫可以说是个男人?”
谢玉竹还没说话呢,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要不是华钦风眼疾手快扶住她,她怕是要摔个跟头。
马车停了下来。
华钦风责怪道:“朝阳,你怎么驾的马车?”
朝阳掀开车帘,抱歉道:“对不起王爷,有人忽然窜出来,拦住马车,马受了惊,这才颠了一下。王妃没受伤吧?”
谢玉竹说:“没事,谁敢拦王府的马车?”
只听到马车外,有人大声喊叫:“爹!我爹!跟我走!”
华钦风探出车外查看:“这谁啊,什么爹不爹的,连话都说不清?”
朝阳看着不要命拦马车的男子甚是眼熟。
“王爷,这好像是户部刘尚书的儿子,刚才在宴会上就坐在刘尚书旁边。听说刘尚书的儿子心智不全,和一般人不一样。”
华钦风微愣:“心智不全?”
下一秒,谢玉竹却下了马车。
刘子望看到谢玉竹,立即拉住她的手:“救爹!难受,不能说话!”
谢玉竹立即明白:“你爹受伤了?”
刘子望拼命点头。
“快,带我去!”
俩人旁若无人就要走。
华钦风满心疑惑,紧随其后:“玉竹,你认识他?”
谢玉竹神色严肃:“王爷救人要紧,快跟我去看看。”
“朝阳,去找大夫来,云苓在这里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