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酥面色微微一怔。
不觉对眼前这个目光纯粹的男人有了好奇。
她问:“花有何不同?”
刘子望说:“这朵花在开,我在看,开到一半,就没了……”
说着,语气带着悲伤。
他说的话总是过于简短,简短到让人听不明白。
可不知为何,张寒酥却听明白了。
她抬起头,望着树上的梨花,若有所思。
“花开终有花落,不过是早晚,你也不用太过伤神,太过执着。”
除了爹娘以及从小照顾他的仆人,还有三年前的她,几乎再没有人听得懂他说什么,也没有人那么认真回应他说的话。
刘子望蹲着身子,仰头望着一袭白衣的颀长女子,她站在雪白的梨花树下,脸蛋比天上的明月还洁白,头发比砚台里的墨汁还乌黑。
他觉得,这是除娘之外,最好看,最温柔的女子。
“你叫,张寒酥。”
垂下眼眸,张寒酥说:“是,我叫张寒酥。以后韩辛若是再欺负你,你可以报我的名字。”
刘子望站起身,一脸较真道:“我是男人,不需要报你的名字,我是刘子望,我能保护你。”
猛然高出的身影,让张寒酥愣了一下。
没想到刘子望长得那么高,她仰着头,看到他低垂的睫毛又黑又长,阴影笼罩下,一双乌亮的眼眸似孩童般真挚清晰。
第一次有男人说要保护她。
即便眼前的男人可能并不知道什么是保护,也不知道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她的心还是颤了一下。
嘴角淡淡上扬:“好,刘子望。”
“这个给你。”
“这是?”
张寒酥手上是一个紫檀做的只有掌心那般大的小匣子。
“按这里,会有很多针飞出来,百余人都会倒。危险,你用。”
刘子望指着匣子下方一个凹槽,以极其简单的话语解释着。
这是……
听说江湖上有很多手艺精巧的能人,会做各种神秘暗器,这小小的匣子里,居然有百余根细针,瞬间击倒敌人。
刘子望的意思是,遇到危险了,便能使用。
他手中居然有那么厉害又杀伤力强大的暗器。
张寒酥惊愕道:“刚才你没想过用?”
刘子望歪着脑袋:“没危险,不用。”
“这么精巧的东西你就送给我了?”
这么精巧的暗器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关键时刻,能救人一命。
刘子望说:“我做的,回去再做。”
张寒酥又是一惊。
盯着刘子望看了好一会儿。
不知为何,又觉得不惊奇。
上天是公平的,夺走了他一些东西,又给了他无人能敌的天赋。
张寒酥看着匣子,问:“它叫什么名字?”
名字?
刘子望的眼神忽然间亮起来。
好像千里马遇到了伯乐。
微风阵阵,梨花随风飘落,落在被风扬起的长发上,就像夏日里夜空中的银河,好看极了。
想起娘曾今在院子里念过的一首诗: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他说:“梨花溶月针。”
张寒酥笑着说:“多谢。”
到处找刘子望的随从匆匆跑来。
“少爷,可算找到您了!吓死小人了,您怎么独自跑出来了?”
刘子望盯着张寒酥说:“好看。”
随从以为他在说院子好看,焦急道:“您先别看了,老爷正着急到处找您呢!”
刘子望还是盯着张寒酥:“爹找。”
她明白,这是在和她道别。
点了点头:“你去吧。”
刘子望这才笑着跟随从走了。
另一边安静的内院中,有些疲惫的华钦鸣正被夏儿搀扶着回房间。
“扶我去琉璃苑。”
夏儿却提醒道:“王爷,王妃在碧瑶苑。皇贵妃娘娘特意叮嘱过,今晚王爷该在王妃处休息。”
而琉璃苑是侧妃萧冰心的住处。
华钦鸣冷冷道:“我自有分寸。”
夏儿不再多言,应道:“是。”
华钦鸣走进萧冰心的房间,掀了盖头。
萧冰心美艳动人的眸子闪动惊喜。
又害羞地低下头,将惊喜藏在眼底,露出娇羞模样:“王爷,臣妾以为你会先去王妃那里。”
华钦鸣温柔一笑:“你为了我牺牲的太多,我能给你的太少,我只怕你受委屈。”
“是臣妾愿意的,臣妾知道王爷为了臣妾向陛下求了许多,臣妾不觉得委屈,能跟随王爷,臣妾便什么都不求了。”
替她将同心结红绳系在手腕上,与他手上的一模一样。
“这枚同心结如同你我一样,代表我的心意,以后我们同心同力,共度余生。”
萧冰心依偎在他怀里,感动道:“臣妾日日戴着这枚同心结。”
这是王爷爱她的证明。
即便她只是一个侧妃,可王爷是爱他的。
她便心满意足。
华钦鸣体贴地抱着怀里的人,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却是一张冷漠的脸。
春儿端来了酒杯。
“喝了这杯酒,我们便歇息吧?”
萧冰心红着脸:“嗯……”
酒后,红帐落下。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后,红帐被掀起,华钦鸣衣着整齐地下了床榻。
“侧妃入睡,伺候她更衣。”
春儿一直候在床榻边,早早做了准备。
因为酒里的蒙汗药就是她按照王爷的吩咐放的。
“明日知道该如何向侧妃解释?”
“春儿知道。侧妃新婚劳累过度,不胜酒力,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王爷陪在侧妃身边,直至子时皇贵妃娘娘身边的李嬷嬷来请王爷去碧瑶苑。”
华钦鸣颔首,毫无留恋地走出房间。
前厅此刻还是灯火如昼,喜气洋洋,觥筹交错。
后院却异常宁静。
华钦鸣面无表情地走进书房,对夏儿说:“子时到了,唤我去王妃的院落。”
夏儿恭敬地退出书房。
书房的灯一直亮着,直到子时。
他换了一身便服,才去罗绮住的碧瑶苑。
碧瑶苑的正屋还亮着灯。
华钦鸣推门进房,床榻上的新娘端坐着,身边站着的婢女听到声音,瞌睡的眼睛猛然睁开。
他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已到子时,从拜堂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时辰,她就这样一直坐着没动?
“我今晚若是不来,你就这样坐着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