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衣说得明白,能打探地这般细致,连细节都问出来,功夫不浅。
比长风楼的人好用多了。
他果然是个做暗探的高手。
这身本事不用真是浪费。
谢玉竹感叹之余,也抓住了重点:“她左肩受了伤?”
“应该是的。”
虽没有直接说,可那细节,无不在说明银杏左肩受了伤。
“那名婢子呢?”
“被赶出桃花楼,今早在城西的陋巷里发现她的尸体。是不是很巧,刺杀王爷的女刺客也伤在左肩。”
“你知道我怀疑银杏?”谢玉竹有些意外。
顾随衣好似一点都不吃惊。
神色悠然地喝了口茶,然后悠悠道:
“本是不知道,但是综合查到的所有,银杏就是那个女刺客。不过,韩府为了保护一个女刺客,也是煞费苦心。”
“真是明目张胆。敢伤王爷,她躲到韩府也没有用。”谢玉竹眼眸处浮现一抹阴冷。
顾随衣却淡定许多:
“她如今深受重伤,掀不起大浪。她背后的主子不惜暴露韩府也要救她,说明她的地位不一般。留着以后不一定有大作用。”
谢玉竹猛然抬头,盯着顾随衣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似乎是能看懂她心中所想,自认为帅气地露出一个笑。
轻轻吸口气,谢玉竹郑重提醒:
“顾随衣,我只是让你查消息,并不想你卷入其中。”
明亮的眸子颤了颤,顾随衣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宣纸,谢玉竹勾勒的朝中大臣关系一目了然。
分析局势,这是在为风王的未来做计划,她并不是如面上所看上去的,波澜不惊,无所作为,暗中早已在筹谋未来。
顾随衣打开折扇,脸上挂着随性的笑容。
“我帮的是风王府,不是太子,也不是文王。风王府若持身中正,我便持身中正。”
风王府若亡,我便亡。
这是宣誓吗?
谢玉竹再次提醒:
“你是永兴侯府世子,你代表的是整个侯府。”
“我爹身子健朗,说不定活得比我还久。放心,若我真做错了选择,我爹定将我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就算把我打死也不会牵连整个侯府。”
顾随衣脸上依旧挂着风流又倜傥、自傲又自信的笑,带着懒散,带着无畏,带着随心。
可他眼神,始终坚定。
这份随心而动的执着,和华钦风可真像啊。
有此志同道合的盟友,百利无害。
“那你以后还是继续浪荡不羁吧。”谢玉竹终是说了一句。
“都听王妃的!”顾随衣露出洁白的牙齿。
晚上,韩建收到了一封信,汪清明写的私信。
韩建看完信,缓缓抬起头,满眼都是奸诈的笑。
翌日一早,谢玉竹便进宫向皇帝和皇后请安。
皇帝看到她时,脸上抑制不住的慈爱笑容,连连夸赞她贤良淑德,顺带也夸了华钦风办事能力强。主要还是夸她,把福气带给了华钦风。说是等着他们回来,便要重重奖赏。
谢玉竹笑着点头,何时她成了贤良淑德的典范?
一旁的董公公垂眉浅笑,心情似乎也很愉快。
谢玉竹看到了桌案上摆放着新鲜水果,皇帝的脸色也比以前好,想来教给董公公治疗头疾的方法是有些作用的。
“只愿父王身体康健,饶国国泰民安。”
“好,好,你和风儿都是孝顺的。”
董公公亲自送谢玉竹出门,没待谢玉竹问,董公公就笑眯眯地说:
“多亏了王妃,陛下近些天的头疾都没有再发作,王爷剿匪护官银,陛下更是龙颜大悦,身子骨都比之前好了。全都是风王府的功劳啊。”
“父王身子安康,全靠公公细心照料,我和王爷只求为君分忧。公公才是最劳苦功高的。”谢玉竹客套地说。
皇帝身边的人不能得罪,特别是这个董公公,最了解皇帝心思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王妃这是折煞奴才了。”
“公公常年伺候父王身侧,也要多养护自己的身子。为父王寻头疾药方时,也得了许多强身健体的方子。肩颈不适,膝盖酸软,或是人困疲惫,都有一一对症的,或汤药服用,或膏药热敷,公公可照着方子试一试。”
谢玉竹从袖中掏出几张药方,递过去。
常年站着伺候,又弯着腰躬着背,肯定是落下不少的毛病。
这些药方虽不能根治,却能缓和一些病痛,让人夜间睡得香。
董公公显然是从没受过这般待遇。
这番关心,让他心中颇受感动。
“奴才的身子哪里还要王妃特意惦记,还寻来药方,奴才感恩戴德。”
“都是一样的人,谁和谁又有什么区别。”谢玉竹扶住他即将落下的跪拜,而她说的话,却更令董公公为之一动。
“听闻母后身体有恙,我还得去趟长乐宫。”谢玉竹带着白果朝长乐宫方向走。
“恭送王妃。”
董公公缓缓抬起头,看着谢玉竹消失的方向。
手中抓着药方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
谁和谁又有什么区别。
这辈子他还能被当正常人看待。
谢玉竹刚到长乐宫,巧儿早已在门口候着,见到她来,立即笑脸相迎。
说是皇后娘娘知道她要来,可高兴了,身子也好些,早膳一碗素粥都喝完了,气色都好。
谢玉竹见到皇后,和她说了很多关于娄山的事,还说到了太子。
皇后听到华钦风和太子都没事,更是喜上眉梢。
巧儿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是乐。
只要风王妃来了,皇后娘娘总是高兴的,要是风王妃能住在宫里就好了。
谢玉竹被留下用了午膳,皇后才放她走。
从皇后的言语中,谢玉竹真切能够感受到皇后对华钦风的关心,一点都不亚于太子。
对她更是关怀备至,一点假意都没有。
谢玉竹还趁机摸了皇后的手腕,她的病也不是装的。
这样看来,皇后对华钦风是真的疼爱。
可是三年前,她也派人监视风王府,难道是另有隐情?
皇后大病初愈,谢玉竹没有多问,等皇后身子好些,找个恰当的时机再问吧。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宫门外。
齐珍提着药箱,候在马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