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从皇宫出发,百姓站在朱雀大街两边,观仰太子威严。
“听说这次是太子替陛下去皇陵祭祀,果然是父子和睦,国家太平!”
“是啊,前不久还有传言说陛下与太子不和,看来全是谣言。”
“我还听说有人陷害太子贪污。”
“怎么可能!太子清正廉洁,你耳朵怕是坏了吧。”
“我也不信呀,我也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不灵了,当天就找了大夫瞧。大夫说是没事。看来,我还得换个大夫再瞧瞧。”
“太子是储君,以后我们能有这样一位君王,这辈子可算是能安安稳稳过了。”
……
百姓眼中除了激动敬仰,就是期待与希望。
未来的日子有盼头。
皇帝站在宫墙之上,望着队伍慢慢离开。
直到队伍消失,他依然站着,望着宫殿,望着房舍,望着行人,望着近处的树,望着远处的山,望着碧蓝的天空。
“万里山河,歌舞升平。朕治理的天下,可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贤君之名?”
皇帝问身边的罗渊和张星河。
罗渊:“陛下圣明,乃是圣君。”
张星河:“陛下功德,名垂千史。”
“你们是朝中公认的正直公平的官,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的,朕才信。其他人说的,要么心口不一,要么阿谀奉承,没一个真心。”
“朝堂上,朕是最信任罗相,还有张侍郎。”皇帝收回目光,后面几句加重了语气。
罗渊、张星河同声,“臣等忠君爱国,尽忠职守。”
“太子替朕去皇陵祭祀,来来回回也得两三个月。大江两岸的堤坝工程却不能半途而废。两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监督接下来的堤坝工程?”
堤坝工程有多重要,皇帝心里明白。
这件事情做成,史书上又会添上一笔功勋。名垂千古。
后世之人只知道是他这个皇帝建成了堤坝,让大江两岸的百姓过上安稳的生活。
没人会知道,这中间又是多少人付出的汗水与时间。
而他需要的就是这个名声。
罗渊斟酌片刻,回答道:“工部尚书和侍郎的位置空缺,如今来不及填补,工部一切事务暂且都由温侍郎一人担着,若将他调离工部前往江北县,工部一应事务怕是要乱了。”
皇帝似是在努力回忆,“姓温?朕记得先皇生前最喜欢的那把鹿角椅因年久失了光彩,工部大臣无人能恢复原样,最后是一个小官想出法子,好像就姓温。”
“八年了,陛下还记得,是叫温行,陛下还破格升他为工部侍郎。”董公公在旁附和,实则是在为皇帝补充说明。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罗渊心中也是佩服匠人,“温侍郎出自南觅巨匠温氏一族,祖上皆是能工巧匠,但入朝为官者甚少。”
皇帝眼眸一闪,愉悦道:“既然工部离不开人,尚书之位又空缺,温行有能力,又在侍郎位置多年,尚书之位由他担任最为合适。”
这几日朝中为工部尚书之位人选多有争议,如今这个温行突然冒出来,正合适。在朝中无党派,当年还是受皇帝恩惠才当的侍郎,如今又靠皇帝一嘴成为尚书,以后定以皇帝马首是瞻。
罗渊和张星河心中都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又想通。
“是,奴才遵旨。”董公公笑眯眯地应道。这个温行运气真好。
皇帝眼睛余光瞥向罗渊,“太子临走前,向朕推荐了一个人,这个人罗相熟悉,叫裴修文。罗相觉得此人可行?”
罗渊意外,面色不变,谨慎又诚恳地说:“裴御史为人正直,做事严谨,是臣刚从翰林院提拔上来的。但他不通工部之事,又不善与人交际,与臣联系颇多,若再连连升级,受陛下重用,怕是朝中大臣非议,有以权谋私拉拢朝臣之嫌。”
听完罗渊的话,皇帝心里对裴修文彻底放心。原本还怀疑他是太子的人。
“太子举荐的人,朕任命的御史中丞,谁敢诽谤罗相?”皇帝随即给了裴修文一个御史中丞的正四品官位。
“今日真是个喜庆日子,温尚书和裴中丞同日得陛下青睐,委以重任。”董公公眉开眼笑。
皇帝目视前方,让人捉摸不定。
罗渊先行离开,张星河被单独留下。
“听说,太子进刑部那晚,刑部冯迎带人欲为难太子,幸得有裴中丞挺身而出,才等来了你和风王,冯迎这才知难而退,不敢造次。”
“陛下无所不知。是微臣失职。”张星河躬身便认错,没有将此事告知皇帝。
没想到皇帝什么都知道。
“冯迎是刑部尚书冯修的亲侄,朕不希望看到第二个韩建。星河,朕留下你,你可明白?”
张星河立即答道:“微臣定不负陛下信任,刑部只能是陛下的刑部。”
皇帝语气冰凉,“他们若敢在刑部只手遮天,朕定不饶恕。”
“微臣遵旨。”
张星河领到命令,便退下了下去。
转身时,抬起眼眸,尽是幽深。
皇帝这是信任,也是告诫。朝中任何人的位置,都是皇帝给的。皇帝可以任用一个人,也可以瞬间将一人打入地狱。
你可以贪心,但不能动摇国本,你可以胡作非为,但不能有损龙颜,你可以滥用职权,却不能不忠于皇帝。
皇帝眼睁睁看着朝中斗争,朝臣腐败。
只要表面太平无事。
他就像一个看戏者,手执话本,想点哪出便是哪出。
享受着执权者主宰一切的快感。
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不关心。
张田等三人离奇死在牢中的事没过几天,韩建也在刑部突然自缢。他草草一句“事情到此为止”便结束了。
张星河眼底隐隐透出不忿。
福安宫
“娘娘,高奉御来请平安脉。”
皇贵妃缓缓从佛前起身,高阴被宣儿带进来。
高阴:“娘娘,那边来信,药草都已经准备好了,娘娘你何时需要?”
皇贵妃目光阴冷,“不急,等太子从皇陵回来,他们一家团聚才好一起上路。”
高阴笑得阴森森,“是。”
一切才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