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陶宛帝国。
教会晚祷的钟声轻轻敲响,被封锁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辆停在中间的马车,和四下歪七扭八的不明残肢。
一只纤细的手掀开车帘。
优瑟尔琳轻轻眨了眨眼,她观察着街道上的一切,看着那些完好无损的店铺和里面的空空荡荡,也看了眼地上的残肢。
她在心里没什么诚意的道了声歉,然后开口,语声轻柔宛转,音量却极低,像是在喃喃自语:“……算了。算了。优瑟尔琳,乖一点。”
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她低头看向自己的下半身,那里还是残破的形状,她甚至能和其中穿梭的绒毛蜘蛛对视一眼。
丑死了。
她温柔捧起古斯特尔德的半截脑袋,轻轻叹气,很诚恳地说:“……但愿您还活着。”
她说完,伸出手,像是抓住什么东西似的,慢慢收拢起五指,握拳,然后眼前的一切都如镜子碎开般猛的炸裂开!
碎片划过她的脸颊,没有擦伤她,只露出来真实的一切:她正在一间舒适温暖的房间里,身上还盖了一层厚厚的绒毯。一只身披有绒毛的小蜘蛛正在她的枕头边上担忧的望着她,见她醒过来很开心的跳起来。
这里是哪里?
她的疑惑很快就能得到解答,绒毛蜘蛛开心完了又几乎要落下泪来:“您总不在意自己……”
是舒温。
优瑟尔琳望着那双满溢泪水的眼睛,轻柔的说:“没有……我一直,都很在意自己。但是,舒温……”
她恍惚又在眼前看见了她熟悉的粉紫色。
她温柔的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舒温还想再关心几句,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只能听见自己认真的回答:“安陶宛帝国邀请我来参加你的婚礼,本来还要半月后才能抵达,但是我在路上总是心里发慌,就先一步到了,正好遇见……遇见您失控。”
这也太正好了。
优瑟尔琳微笑:“然后呢?”
“然后就在我犹豫是应该离开还是应该帮助您的时候,大主教及时赶到,用某种我不认识的圣物控制住了局势,遏止了污秽的扩散,并疏散了平民,但也只是遏止,我不敢靠近,向爱神祷告,但没有得到回应。”
“但就在不久之前,局势忽而自行好转了起来,就是……”小蜘蛛蹦蹦跳跳,难以用语言描述,“污秽突然倒退、消失,大主教查看情况,在车厢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您和古斯特尔德,就像是……”
“就像是一切从未发生过。”
优瑟尔琳微笑,听见舒温说之后是怎么混进来、又等了多久,然后叹了口气。
这样啊。
她飘飘忽忽地想。
她当然知道她是被谁救了。
不是海神教会的大主教,也不是……纪评。
原来,那位纪评先生,也不是对谁都会施以援手的。
她继续微笑:“谢谢你,舒温。”
也谢谢首席。
人都沉睡了、消失了、找不到痕迹了,还没忘记救人,没忘记收拾烂摊子。首席很称职,很值得赞美,对吧?
一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