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之瑶愤愤举起手掌,一巴掌就要打下去,她看着戚少轩闭眼无怨无悔承受的模样,红着的眼睛眦目欲裂,但最后却是手臂无力气急败坏放下,抓住戚少轩前襟的手也缓缓的松开,然后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掩面痛哭跑了出去。
戚少轩本已做好被打的准备,但没想到凌之瑶放过了他,他诧异的睁开眼睛,怔怔看着跑出去的背影,短暂的怔忡过后,他站起来追了出去,蛟龙阁诸多机关暗门,他怕她出事。
两道身影闪进屋内,沈沐熙摇着折扇示意无影给安歆搭脉。无影伸手探到安歆腕上,随着获取到的脉象,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如何?”沈沐熙有些紧张问道。
无影郑重其事开口:“脉象平稳,睡得很香。”
沈沐熙翻白眼,“那你干嘛一副问题很严重的样子。”
无影想了想,扶出安歆一只手臂,沈沐熙皱眉,无影心无旁骛卷起安歆袖子,一道长长的泛着黑气的狰狞伤口呈现出来,泛黑的伤口已经腐烂。
他认真道:“问题在这里,她身体虽无毒,但伤口却沾染上了,不过她很聪明,她第一时间将毒留在伤口上,故意让伤口腐烂,阻止毒气进一步入侵,而后封住手臂延申体内的经脉再使自己进入沉睡状态,进一步断绝了毒气侵蚀。”
沈沐熙目光一凛,向前一步握起安歆的手,越看神色越凝重,这女人简直是疯了,一个蛟龙阁至于把自己搭进去吗?
无影继续一本正经道:“安歆姑娘应在第一缕毒气沾染上时就已经发现了,她是有意为之,明知用腐烂的伤口挡毒和封住经脉只是权宜之计,一旦无法冲开自己设下的桎梏,腐烂的伤口就会继续扩散蔓延至全身,沉睡不仅救不了她,她的死相还会特别特别的难看,但她仍继续救人,可谓义薄云天,令人钦佩。”
“你家王爷是白痴吗?还用你在这说。赶紧救人了。”沈沐熙放下安歆的手,示意无影出手。
无影得令,立即旋出一把匕首,二话不说干净利落的削掉安歆手臂上沾染毒气的地方,鲜血溅出,有几滴溅到沈沐熙脸上。
那下手的动作简直不带半点犹豫,你当削木头呢?
沈沐熙压下揍人的冲动,嫌弃万分的拂去脸上的血滴,“你这么大刀阔斧的,就不怕毒血伤到你家王爷?”
“王爷放心。”无影收回匕首,十分笃定的看向沈沐熙,“王爷修为深厚,区区毒血伤不到王爷的。”
“本王谢谢你啊。”沈沐熙没好气道。
无影不敢承谢,刚要说些什么自谦的话,沈沐熙已打断他,让他赶紧救人,那哗啦啦滴淌的血再不止,不用全身腐烂而亡,也会流血而死了。无影立即运转内力为安歆疗伤,很快,手臂大片的伤口止了血,然后他又以强悍的精纯之力为安歆冲开经脉桎梏,安歆睡梦中似被什么扰到,猛地惊蛰了一下,而后呼吸回归平稳。
沈沐熙见人已救回,便摇着折扇洒脱往门外走去。
无影瞥见被削在地上的腐肉,不由指着问沈沐熙:“那块削掉的腐肉如何处理?”
沈沐熙回眸,脸上笑容又明媚又瘆人:“收好,今晚本王给你烤肉吃。”
无影脸色一变,胃中立即翻腾得难受,他捂住嘴差点呕了出来,沈沐熙掩扇大笑。
……
距皇城约有十日脚程的一荒野密林的山顶上,古树郁郁葱葱,幽幽的苍穹下一座小院落若隐若现。此峰高耸入云,离凌风谷和蛟龙阁大概两百里远,快马约两日。
沈沐熙走入偏房,见沈沐宸正在为墨楮疗伤,便静待一旁。
沈沐宸此次离宫,是以皇上南巡为由,他让身形相差无几的心腹术士千人面易容成他的模样,随着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沿着南巡的路线一路巡视民情体察民意,以及敲打地方官员,自己则来了这里,一来是密探告知安歆昏迷之事,二来便是墨楮身负重伤急需治疗。
墨楮是在盯裴行思的行动中受伤,他本可以不暴露自己,只需暗中关注裴行思的动向即可,但因裴行思所密谋之事非同小可,他为获取信息只得以身犯险,不想与裴行思密谋之人武功着实了得,招式又十分诡异,且周围布防严密,他差点就回不来折在了里面,人是躲过追杀回来了,但身负重伤倒在凌风谷山脚下不省人事。
等沈沐宸收势站起来,沈沐熙先问了墨楮情况,然后方将安歆的情况告诉给自家皇兄听。
“皇兄放心吧,没辜负您的重托,人是给您救回来了。不过您既这般不放心,为何还要她涉入江湖,然后自己又各种牵肠挂肚的?”
沈沐宸并没有替自己争辩,嘱咐沈沐熙去休息,然后转身倚坐进边上的软椅里闭上眼睛。屋外夜色正浓,沈沐熙不便再打扰自家皇兄,摇着折扇风流倜傥的往外走去,他早就想美美沐个浴再美美睡个觉,特别是脸上似乎还黏着几滴血,令他忍到此刻已是极限。
走到门口,与洛河生碰个正着,洛河生向他行礼然后行色匆匆走进来,沈沐熙一时关切,便立在门口。
洛河生向沈沐宸行礼,“圣上,属下已查明,重伤墨楮的正是近年异军突起的神秘组织鬼幽门门主冥邪。”
立在门口的沈沐熙听罢,眉头皱起,折扇重重合上打在手心,“裴行思向来行事谨慎,绝不会落人把柄,如今却明目张胆亲自与江湖组织会晤,看来他们这一丘之貉已有些气候,接下来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沈沐宸看向自家胞弟,点头认同,“朕授意墨楮盯裴行思,只意在借裴行思寻人,他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如今暴露说明定是深入探到了什么,需他醒来,一问便知。”
“连墨楮都伤得这么重,这鬼幽门门主看来有些难缠啊。”沈沐熙眉心紧锁,折扇紧握在手中,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多了几分凝重严肃。
沈沐宸对沈沐熙的说辞是摇摇头中又带了些许的思量,沈沐熙疑惑不解,只待自家皇兄解惑。沈沐宸沉吟片刻,道:“鬼幽门门主难缠不假,但墨楮的重伤是故意的。”
“何以见得?”沈沐熙奇道。
沈沐宸示意自家胞弟去探查墨楮的脉象,沈沐熙依言照做,他发现墨楮在遭受致命一击时早已封住心脉。
“他是硬生生接下对方这一击的?可这是为何?”沈沐熙越发不解,忽然他想到安歆也是如此,只不过一个是封住部分经脉,一个是封住了心脉,这两人倒是有些默契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