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皇城早已宵禁,万家灯火相继熄灭,万籁俱静。
数十道黑影悄无声息潜入叶府,以及叶府在皇城所有的商铺,寂静的夜里,万家万户正在酣睡,响彻的凄惨声仿若投入大海的石头,竟尽数被淹没而去,铁锈的血腥味弥漫在叶府上空,终究无法扩散到更远的地方,这一夜,这一刻,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当潜入的黑影想要撤离时,一张带利刃的大网从天落下,将整个叶府网住,封住所有可以逃走的出口,利刃在夜里闪着幽幽的绿光,显然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任谁也别想插翅飞走。
刀剑声激烈鼎沸,原本猎杀的黑衣人皆变成被猎杀的对象,冥邪见计划失败,杀伐决断下令护在身侧的属下,“用火把叶府毁了!”
一时间,火光四起,整个叶府陷入一片火海里。
冥邪杀红眼的脸映在火光里,他恶狠狠的笑,想从他手里趁火打劫,那他就把整个叶府毁掉!
火势继续蔓延,越烧越猛,火光的热浪和动静极大的打斗声终于惹来不少街坊邻居点灯向外张望,住得近的生怕被火海波及,慌慌忙忙从自家里往外跑,跑远了便驻足而望。
“门主,商铺的兄弟皆全部被擒,我们的行动败露了!”有属下冒着生死进叶府将商铺的消息呈报。
冥邪映在火光里的脸瞬间扭曲得异常狰狞,他青筋直冒,染血的双眸愈加暴戾嗜血,只见他杀气腾腾提剑便要再去战斗,随从立即强行将他拦住。
“门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撤再从长计议!”
“门主,请为我们珍重!”
“门主!”
……
正于风行镖局最高楼宇之上行乐放纵的裴行思嗅到远处滚滚浓烟,从秦妍妍怀里惊坐起抬头望去,叶府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四起,他越看,脸色越难看。
“如此大的动静,如何能收场?”裴行思怒不可遏道,他要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接管叶府以及叶府财产。
闹得人尽皆知,还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接管叶府,将叶府的家财据为己有!这一旦惊动官府,钱财必将充公,他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做了嫁衣?
秦妍妍怔怔的看着火光冲天的方向,心一截一截凉了下去,脸色亦渐渐惨白下去,她杵在那,茫然不知所措。
裴行思将她推开,火急火燎穿上衣服飞落至地面就往外走去,正碰见从门外惊慌跑进来的裴旭言,他大步流星向前抓住裴旭言便问起叶府的情况来。
裴旭言切齿痛恨道:“父王,行动失败了!”说完,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裴行思一愣,周身力气仿若被抽干,一个不稳踉跄后退松开了抓住裴旭言的手,裴旭言见状赶紧将自家父王扶住。
“如何失败的!”裴行思暴跳如雷,怎会失败,他仍不能相信。
“禁军早已埋伏,布下天罗地网,除了翟飞,我们的人没一个活着从叶府出来。”裴旭言痛心疾首。
“沈沐宸动作竟然这么快!”裴行思双眼赤红得嗜血,对沈沐宸恨之入骨,“叶府的商铺呢?”
叶府没了不要紧,只要商铺是他们的,他们就还没输得太惨。
裴旭言心有不忍,但不敢有所隐瞒,他尝试着开口:“前往商铺的人皆已被擒。”
他见自己父王的脸色越来越差,痛哭流涕的跪了下来,哀嚎不已:“不出意料,叶府的家财与皇城的商铺将会直接归衙门管辖。父王,我们一败涂地。”
裴行思连日寻欢作乐,身体本就有些吃不消,眼下再也承受不住打击,眼一黑倒了下去。秦妍妍坐在最高的屋宇上,俯视因裴行思晕厥而乱成一团的画面,忽然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她没有输,叶府毁了,从今以后,她秦府便是盛和王朝皇城中最富足的商贾。
她,真是,赢麻了……
叶府的火势蔓延了一夜,整个府邸被火光吞没尽数毁去,好在禁军处理得宜,才免了其他邻舍被火海波及,只是可惜了家底殷实的叶府,就这么烧没了。第二日皇榜贴出,说叶府无一生还,但已派人告知远在江杭的贺云帆,不过贺云帆并非叶府后人,故偌大的皇城家业即将归官府直接管辖。
裴行思急火攻心晕厥后,便被小心翼翼送回顺德王府,为了能让王爷调理好身子,秦妍妍被禁止前去服侍,但她为表自己的担心,一直在药房里忙着,就连煎药也亲历亲为不假手于人,让人看了都得赞一声她对王爷的一片真心。
裴行思幽幽从床榻里转醒过来,一夜之间,他整个人似乎苍老许多,翟飞身负重伤跪在床榻前,诚惶诚恐等待即将到来的责罚。裴行思看了他一眼,“此事怪不到你头上,你且去把伤养好,日后再将功赎罪吧。”
翟飞难以置信的愣住,若是往常,他定然要被狠狠责罚,能否保命都是两说。还是裴旭言去踢他,让他赶快滚,他才回过神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父王,此废物为何还留着?”裴旭言愤恨道,恨不得将所有过错都推到翟飞身上,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不如干脆被烧死在叶府里,怎么还有脸回来请罪。
裴行思颓然道:“正是用人之际,暂且留他一条狗命,待日后再慢慢清算。”
裴旭言颔首,“父王说的是。”
“传令下去,这段时间务必修身养性谨言慎行,莫再出其他差错损了王府元气。”裴行思挥手示意裴旭言也不必在跟前侍奉。
深在皇宫后院的傅云瑾很快收到叶府被大火烧毁的消息,贴身侍女春兰一边给她揉捏一边低声道:“娘娘,老爷让人传话说此次叶府被毁与顺德王脱不了干系,他询问您为何夏荷没有提前将如此重要的信息呈报上来。”
傅云瑾绞着帕子,恨恨道:“你出宫一趟,偷偷去见夏荷一面,看她怎么说?不急着回来禀报本宫,且替本宫留意秦妍妍究竟有没有包藏祸心。”
“是。”春兰应承下来,过了一会,她又小声开口,“娘娘是觉得妍妍小姐已生出了二心,然后故意隐瞒不呈报?”
傅云瑾冷笑,极为不屑道:“本宫看她不是个安分的,不过是看她有几分姿色可为本宫所用,她若果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你就替本宫刮花她的脸,废掉这枚棋子便是。”
“奴婢遵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