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熙潇洒跃起将沾血的折扇召回手中,稳稳落回地面,落回地面的他不忘摆出风流倜傥的姿势来,就算折扇沾血,也不影响他轻摇折扇那股迷人的劲。
裴行思已经吓得瘫到地上,沈沐宸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挺拔的身躯,临危不乱的步伐无不显示身为一代帝王的威严,令众朝臣充满了敬畏,无不发自内心的敬若神明,这是他们的君王!他们已经深信不疑!
沈沐宸走到裴行思面前,他俯下冰寒冷厉的目光,“裴行思,你可看清楚朕是不是真的?”
裴行思这回真的魂不附体了,他脸色惨淡,颤抖道:“臣错了!”
一边说一边心惊胆颤的爬到沈沐宸脚边,顾不得老脸的一个劲直磕起头来,“皇上,臣错了!臣知错了!可求您看在臣是担心您的安危才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啊,否则您就算借给臣一百个胆,臣也不敢的!”
他说得老泪纵横,好不可怜。
殿中三三两两有朝臣跪下来为裴行思求情,渐渐的,求情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顺德王的亲信,也有被说得动容的官员,沈沐熙看在眼里,冷笑在心中,他就知道今日办不了这厮。
沈沐宸目光扫过求情的朝臣,薄凉冷笑道:“诸位爱卿先别急着求情,朕还有些话要问裴爱卿。”
满朝文武立即噤若寒蝉,肃然听训。
“皇上您问,罪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裴行思忙不迭以示自己的诚心。
“你先前说已派自己的手下去寻朕的遗体,并言之凿凿说很快便会传来消息,那你且与诸位爱卿说说,可寻到朕的遗体?”
裴行思冷汗直冒,惨白的脸霎时又惨白了几分,手脚亦因紧张过分而冰冷异常,他只得再次仓惶失措的疯狂磕头,企图用可怜的模样博取同情心。
“皇上,顺德王世子求见!”大殿外,守殿侍卫进来请旨。
“宣。”沈沐宸霸气转身坐回龙椅上,目光睥睨俯下。
裴旭言卑躬屈膝诚惶诚恐走进来,跪到殿中,向沈沐宸行礼后,方开口道:“皇上,我们确实跟随一路可疑的人去往城西,确实在那看到有人抛尸,因远远看着像是……像是……”
他欲言又止,仿佛是因为害怕而不敢说下去。
“像是什么?”沈沐宸冷冽的盯住裴旭言。
裴旭言腿一软,瑟瑟发抖起来:“像是贤亲王的人!”
满朝文武倒吸一口凉气,但因震慑于帝王威严,他们只敢在心里嘀咕,而不敢与他人交流,裴旭言眼见沈沐熙发难,满面羞愧立即颤道:“贤亲王莫生气,是我们看岔了,是我们看岔了。我向您赔罪,也替家父向您赔罪,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家父也是因为太过关心圣上安危而一时老眼昏花乱了神,才误以为您对皇上不利。”他说着,忙不迭朝沈沐熙磕头赔罪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无比真诚的歉意。
裴旭言一直磕头,额前都磕破了,鲜血直顺着脸颊往下淌,但他仍不敢停下来,“实乃万幸,皇上安然无恙,感谢上苍,天佑盛和!”
裴行思赶紧附和,“是啊,实乃我盛和之大幸,皇上安然无恙,太好了。”
满朝多数文武已被说服,无不叩谢上苍,齐声宣读:“感谢上苍,天佑盛和!”
傅忠一派面面相觑,扼腕错失良机。
沈沐熙着实佩服这两父子颠倒黑白的本事,也着实佩服他们这能屈能伸的为人姿态,世间竟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算是见识到了。
沈沐宸勃然大怒,重重拍案,“有人在天子脚下公然谋害他人性命,这叫什么天佑盛和!”
无人能承受天子这一怒,众人无不被震慑得跪到地上:“皇上息怒,臣等知错。”
裴旭言赶紧无比关切道:“皇上切莫动气伤了身子。”他从无尽的磕头中抬起头来,诚惶诚恐继续道,“罪臣已查明,是一起江湖私人纠纷,实乃官府无力查办之事。”
沈沐熙面上继续维系身为王爷的洒脱风流,但内心早已气得要爆炸,他简直想用一个麻袋将这二人套起来然后狠狠的暴揍个几天几夜,他们将自己摘得可真干净,难怪敢不领任何兵卒不以逼宫的方式对他进行发难,原来早就筹谋好了就算失败也能完美脱身的计划。
想到逼宫,他皱起眉头,这个禁军统领袁靖驰当真是聋了瞎了吧,居然到现在都未出现。
沈沐宸倚回扶手,甚是疲惫道:“一场闹剧扰得朕头疼,但看在你们忠心护主并非有意为之的份上,朕便先不办你们了,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们父子俩俸禄一年闭门思过半年,可服气?”
裴行思与裴旭言齐齐千恩万谢叩谢隆恩,“罪臣谢皇上宽赦之恩。”
沈沐宸又道:“至于朝堂上公然携带凶器的这四人,即刻拖出去杖毙!来人,立即执行!”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四名武官皆被拖了下去。他疲倦的罢罢手,示意退朝,满朝文武这才恭敬往殿外退去。偌大的大殿里只剩沈氏两兄弟,沈沐熙凝神确保隔墙并无人影在窃听,他这才耐人寻味的看向沈沐宸。
“你是我哥吗?”沈沐熙问。
沈沐宸瞟了他一眼,“你说呢。”
这无奈的语气,这宠溺的态度,不用说,是他哥无疑。沈沐熙兴匆匆扑到沈沐宸脚边,一把抱住沈沐宸的大腿,佩服道:“皇兄,你是怎么猜到裴行思会有所行动的?”
沈沐宸将自己胞弟扶坐到自己身旁,淡然道:“他派人盯着朕的动向,既得知朕离开皇城,以他的性子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向你发难的机会,这个并不难猜。”
“所以你将计就计,结果这老贼就真中计了。”沈沐熙大快人心道,而后又有些遗憾起来,“可惜没能将他扳倒。”
“他在宫里的关系盘根错节,想要一下子除掉不太可能,况且我的目的也并非是要借此除掉他。”沈沐宸浅浅一笑,“经过这么一闹,你算是可以安安心心监国了。”
沈沐熙惬意道:“也是,至少这一年半载的他是没有机会再作妖了,我说呢,袁靖驰平素机警得什么似的,结果这次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是你的安排,你就是要陪裴氏父子把这出戏唱完达到自己的目的。”
话音落,他脸上的惬意立即凝固,变成一种欲哭无泪的神情,“皇兄该不会……该不会……”
沈沐宸笑得耐人寻味,拍拍沈沐熙的肩膀,递给沈沐熙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然后往龙椅侧边的帘子走去,随着帘子掀起落下,他的身影已消失在沈沐熙眼中。
“不要啊,皇兄~”沈沐熙伸出垂死挣扎的手,但他的皇兄走得潇潇洒洒,头也没回一下,他忍不住瑟缩起来,监国一年半载,苍天啊,他只是一个王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