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歆直接一脚踢开匪寨大厅的门,径自走了进去,虽然匪寨已被她血洗,只剩一个缺手的不足为惧,但她还是十分警惕周遭一切。
果然在触碰密室机关按钮时,密室隔板打开的同时也触动了大厅里布置的机关陷阱,安歆轻易避过,顶上砸下来的铁笼没把她关上,反被她一脚把地上拽的匪贼不偏不倚踢了进去,铁笼轰然砸地,少说也有千斤重,将那匪贼套了严实,紧接着四周飞出无数冷箭,亦伤不到她分毫,倒是笼里的匪贼,就没这么好命了,几乎被冷箭刺成刺猬,不过竟还留着一口气。
安歆将机关按钮捣毁,然后拿起边上的瓷器滚进密室,待一切无异后这才走进开启的密室大门。
当她看到那些被囚禁的女子,她难以抑制住内心滔天的悲愤怒火,密室里关着数十名年轻的女子,她们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一个个神情木讷,似破布偶般麻木不仁,身上皆无衣履遮蔽,全身上下无一完好的地方,青青紫紫新新旧旧遍体鳞伤,不仅如此,还如牲口一般被锁链锁着,四下,是散落的各种惨无人道的刑具。
安歆怒火中烧,挥起凌渊剑将锁链尽数斩断,然后让女子们等她一会,但那些女子神情空洞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更别说有求生往外逃的举动。安歆担心她们轻生,取过密室的绳索又将所有人捆住,这才快步走出密室去找可以穿的衣服。
匪贼惯会享福,她搜刮数件婢女的衣服,又找了一套匪贼的衣服留给自己,还割下一些匪贼整片的络腮胡和鬓旁虬髯。
密室里的女子任由安歆折腾,安歆终于为每个人穿好衣服,她并没有直接带女子们离开,她知道以她们的精神状态即便是离开了,只怕也活不长久,所以她要燃起她们对生的渴望。
也不知费了多少口舌,那些女子木讷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然后一阵低低的痛苦的哭泣声传来,慢慢的,整个密室充斥了令人悲恸忍不住落泪的嚎啕哭声。
安歆尽可能的去拥抱她们,待她们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她轻声道:“你们已经遭遇世间最苦的磨难活了下来,这是上天赐予重生的机会,既然已经面对过人世间最黑暗的一面,更没有理由在他人指指点点时退缩,你们要勇敢面对。”
“要无所畏惧大胆的告诉那些指责你们的人,告诉他们遭遇这些不幸不是你们的错,是那些匪贼丧尽天良造下的罪孽,诘问那些指责你们的人谁愿意被匪贼绑去,谁愿意过上这生不如死暗无天日的日子,不奢望他们感同身受,但请他们为自己口下积德莫要落井下石,否则将来哪一天就报应到自己或子孙后代身上。”
“如果他们恶毒的让你们去死以洗刷一身污秽,大家不要怕,要义正言辞的呵斥他们,该死的是匪贼,不是你们,该洗刷污秽的也是那些匪贼,不是你们!”
“回家以后定然有一长段时间不太好过,大家彼此帮助,一起渡过眼下的困境,将来就会好起来的。记住,时间虽不能抚慰心中的创伤,但可以让心不再那么痛,如果实在无法呆下去,就一起离开淮城,若有手艺,开个刺绣坊也能养活自己,唯独是嫁人这一件事,许是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但生活又不是只有嫁人才能过下去,这些还是需你们自己想清楚才是。”
“姑娘,谢谢你。”有女子再次痛哭流涕起来。
有姑娘怯怯的嗫嚅道:“可我们又能去哪,到别的地方能活得下来吗……”
安歆耐心道:“这盗匪山别的没有,但搜刮掠夺来的金银珠宝定然不少,你们且悄悄藏一些起来,倘若真到了需要背井离乡的时候,钱财便有了用处。”
安歆的话,再次让她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众人从密室走出来,时值夕阳西下,但微弱的夕阳足以划破她们曾经身处的无尽黑暗,安歆带她们到匪贼大当家前,让她们直面曾经不堪的屈辱,只有真正勇敢面对那些不堪和恐惧,才能真正放下,然后鼓励她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最后一个匪贼彻底咽气。
安歆这才领着这群女子去山后小溪清洗一番,然后让她们各自带上钱财往山下走去,又将她们安全送回淮城,分开时嘱咐她们将钱财都藏好,以备日后之需,又鼓励她们要勇敢迈出去,多出来走走,只有真正昂首挺胸行走在阳光下,那些伤痛才能真正愈合。
一众女子跪下来感激涕零拜她,她将人尽数扶起,静静看着她们从胆怯迟疑到迈开回家的第一步,她几乎热泪盈眶,直到女子们的身影穿过评头论足的人群消失不见,她才转身轻功飞往衙门。
衙门知府呆呆的看着满身血污的安歆,第一时间都没认出是谁,直到安歆将悬赏榜交到他手中,他才目瞪口呆的将人对上号。
“盗匪山上的匪贼全剿灭了?”知府呆呆问道。
安歆皱眉:“大人该不是想赖债不付赏金吧?”
知府赶紧道:“怎么会,怎么会。”他说着赶紧让人送来一笔赏金,“这是一部分赏金,待本官查明情况便会立即付你剩下的。”
“如此我三日后再来。”安歆说完转身再次跃了出去。
知府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然后刻不容缓集结官兵前往匪贼山去查看。
安歆有了赏金,并没有住店,而是去了城外隐秘的树林,她对映在水中的自己不怎么满意,不禁想起沈沐宸,印象中沈沐宸每次对完敌总还能保持一身丝毫不乱的清爽落拓,那些刀光剑影,那些飞沙走石,还有那些到处飞溅的血,竟未有一丝沾染到他身上的机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她打完就成一个疯婆子了?
安歆摇摇头,表示这种境界道阻且长。
她将自己捯饬干净,给自己束起男子的妆容,又将割来的胡须和虬髯贴到自己脸上,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自己扮成一脸凶残的模样,她换上一套匪贼的衣服,再次潜回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