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邪笑着笑着,只觉心里空落落的,成为江湖生杀予夺的魔头,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一抹旧影萦绕心头,连他自己都未发现,自己叹了一口气。
大树里相互搂抱的两人无不毛骨悚然,他们不过是奉命监视裴行思的行踪,却不小心听到了这惊天的阴谋,这令两个自认为不过是小人物的人怎不在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来,墨褚的心更是怦怦怦跳得厉害。
他真的担心自己的君主在面对这些阴谋诡计时,稍有懈怠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中,他心乱如麻的想,一定要尽快回宫去禀报这些紧要的大事。
“你心跳好快。”与墨褚互搂的人,对墨褚说道。
墨褚尴尬万分,陡然间只觉臊得慌,浑身不期然燥热起来,他刚想说自己的心跳是因为害怕裴行思阴谋得逞,但对方先于他再次开口:“你说合你我二人之力可否将斩杀冥邪?”
墨褚赶紧制止对方道:“对方若无意与我们对决,我们根本拦不住他离开。你可别自作主张动了手,反而不仅暴露我们的行踪,还让对方更加警惕,以后再想探知什么就更难了。”
对方点点头,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冥邪和裴行思那里,只是不到一会,他又扭头看向墨褚,好心提醒道:“你还是得控制控制自己的心跳,这心跳扰人心神,你也容易猝死。”
墨褚越发尴尬,窘迫道:“烦请担待一二,待他们离开,你我即可不必靠得这么近了。”
那人点头,但仍觉得有必要提醒的说道:“你不必多想,我就是觉得这对你以后不好。”
“以后?”墨楮不是很理解。
那人煞有介事悄声道:“倘若你以后与喜欢的女子亲近时也这般心如擂鼓,岂不是因太过紧张而不能正常与女子共赴巫山云雨,这个问题可严重了。”
墨楮只差呛出声来,还好他是个优秀的监视者,才得以硬生生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否则他们俩都要因此而暴露了。
“兄台说的是。我们还是仔细听听他们说什么吧。”墨楮礼貌的说道。
于是,两人继续屏气凝神去听冥邪与裴行思的对话。
裴行思颇为惋惜的看了一眼被山石封住的洞口,叹道:“本王既然出来,就顺道去练兵谷看看,练兵谷绝不能再出任何差池,你带本王过去吧。”
冥邪对此毫无异议,随即揽住裴行思朝另一座山峰飞去,墨楮与同来的人对望一眼,立即轻功跟上,远远的看见冥邪与裴行思穿过陡峭的山路,蹒跚而上后绕到山后开始沿着隐秘的腹地而下,越往下越崎岖蜿蜒,还好有岩石和树木作为掩体,墨楮他们一路都没让对方发现。
墨楮暗暗评估身边人的武学修为,根据对方屏气凝神收敛的气息来判定,武功至少不会比他差,否则走不到这样的跟踪距离而不被冥邪发现。他遗憾的想,若不是不能打草惊蛇,他还真想与对方并肩作战,看看以二人之力是否能将冥邪斩杀。
练兵谷在山势陡峭的峡谷里,峡谷里别有洞天,操练场非常大,正在训练的兵将一眼望过去也有数千人,已初具规模,一条平静却深不见底的宽阔河流向外流去,数十艘大船停泊岸边,估计沿着河流可驶向外面,也就是如果他们要围剿此地,必须将入口和出口皆堵上方可。
墨楮默默将这些信息记下,然后示意身边人与他一起悄悄离开。
两人原路返回,又同骑一匹马往顺德王府赶去,结果二人不约而同绕到远离城外的地方就打了起来,两人还真有点默契在身上的。
两人想到他们彼此几乎是同时出手的,不由相视一笑,而后出手更狠绝了,谁都想率先将对方的面巾扯下来看对方究竟是何神圣。
谁知,两人不仅有些默契在身上,竟连武功修为都差不多,谁也没有占到任何好处,这反而让两人斗得不亦乐乎,只觉这不打不相识的缘分很是奇妙,不知不觉就打到了入暮时分。
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以不相伯仲结束,二人向对方拱手作揖,互相道了江湖再见,便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墨楮走了几步,心中总觉有些遗憾,他不由停下脚步回身看去,却见对方也停下脚步回过身与他对视。
墨楮不由大喜,眼睛都亮了几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们虽各自为主,但依我与兄台这短短时间的相处来看,我知道你不会将我的真实身份说出去,故我愿意以真面目与兄台相见。”
他说着将自己的面巾扯了下来,而对方亦真情流露不假思索去扯下了自己的面巾。
“无影?”墨楮愕然的睁大眼睛。
“墨楮?”无影同样的意外得不行。
他们就这么望向对方,忽然都爽朗的笑了出来,所以他们之前那么防着对方是为了什么,他们背后的主子本就是一家,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不分彼此的一家。只不过二人只知对方的存在且匆匆见过几面,并未有机会深入了解,这一次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接触。
但墨楮不会怀疑无影对贤亲王爷的忠诚度,就如无影不会怀疑墨楮对圣上的忠诚度。他们没有别的,唯有一颗对自家主子忠贞不二的心。
墨楮立即请无影继续为他留意顺德王府动静,自己则需快马加鞭赶回宫里去禀报,他悄无声息进宫候在御书房中秘密面见了沈沐宸,将裴行思与冥邪的阴谋以及制造流火弹发生爆炸的山洞还有他们密秘练兵的峡谷一一告知,同时也没有隐瞒自己与无影那段奇妙的经历。
说到那段经历,他不自觉失笑。
沈沐宸问他:“倘若对方不是无影,是傅忠的人又或是与朝廷作对的人,你该当如何?”
“微臣……微臣就当场将他斩于刀下……”墨楮这才开始后怕起来,他当时竟脑袋一热竟什么都不顾了。
沈沐宸颇为玩味道:“你不是说你与他武力相当,又如何确保定能将对方斩于刀下?”
“请圣上责罚。”墨楮立即跪下请罪,他在此事上确实太过意气用事。
沈沐熙淡淡一笑,将人扶起来,“江湖豪情,理应随心随性,朕很庆幸你还保留了几分江湖侠气,不过朕要你答应朕,若斩下对方性命的代价是同归于尽,那朕选择要你活着,可明白否?”
墨楮怔怔仰望他的君主,而后郑重其事的行跪拜礼,“微臣谢过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