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桃悦和白梓前往“海后陵”——一个人造仿阳光仍旧亮着的废墟。
跨过替代围墙的废墟,就是皇后海氏的陵寝。阴气很盛,很适合滋养魂体。
崔桃悦知道不该在这种场合笑,可……
是白梓先没憋住的。
刘是一个出过非常做帝王的姓氏,海也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姓氏。中亚血族受到文化影响,称呼一个女子时,通常会将她丈夫的姓氏放在她的姓氏之前。
刘海氏……
崔桃悦感觉自己功德都被扣完了。
墓碑简朴的不像是皇陵里该有的,但这个破地方也不配叫皇陵。
上面仅刻着几个字:镇护皇后刘海氏,名桓兰,小字璃神婢。生于公元2164年5月28日,望昼十五年闰四月初七。卒于公元2289年间皇帝刘寰玊立。
字好看是好看,刻的却非常虚浮,甚至有些走边。应该是刻字的机器参数出了问题,很有可能还是物理上的问题。
正这么想着,一个14岁上下的女孩出现在了光束里,准确来说是刚刚飘到这儿的。
只有人魂。
她穿着布满血污的作战服,稚嫩的脸庞满是尘土。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阴间事物是封口的,需要有人来开喉。
崔桃悦看得出来,就算有阴气的滋养,缺失了其他二瑰她也已经十分虚弱,必须要速战速决。
崔桃悦从白梓的腰间扯下了她的乾坤袋,娴熟的掏出两张冥钱——虽然地府崩掉了,这玩意也没有本来的意义了,但规矩毕竟是规矩——又抽出了黄表纸两张,落梅幻化为剑,崔桃悦剑指虚书魁罡,一脚踏上,存思脚踏魁罡二字。
白梓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下意识的骂了一句:“你自己没有吗?行啊,我知道你不想‘浪费’。呸,你妈!”
小女孩:“!!!”
她能说话了!!!
“你们是道士。”她看向崔桃悦和白梓。
崔桃悦礼貌的对她浅笑:“是的,在下崔桃悦,这位是白梓。我们是望昼皇帝派来的。”
“你们找谁?”
“郢朝皇后海殿下。”
能出现在这周围的,必然是海桓兰了,但是崔桃悦还是先打算问问。
“哦?寰……陛下让你们来的?”那个小女孩低头盘着什么,现在崔桃悦才注意到,仔细看,像是戴在盔帽上的簪缨,“我就是海桓兰皇后,如果他未续弦的话。”
“哦?那您是从未离开这里吗?”
“兴许是魂体不完整,某一部位受到了压制。我不了解这些。反正我暂时无法离开。”
白梓感到有些稀奇:“你们的魂体作为极为强韧的活死物,竟然也会被压制……”
崔桃悦点点头:“的确棘手。”
海桓兰在一张只剩半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抬手示意她俩:“先生请坐,烦请指点。此地粗陋,招待不周,多多海涵。”
崔桃悦一眼就看出了这只是一个人魂,海桓兰感觉到的“缺失”,可能就是因为缺少了其他二魂。
“那么殿下您还能感知到缺失的部分在哪吗?”
“不能。刚开始还有一些,不过如你所见,我现在已经虚弱的即将消散。”海桓兰说。
“神谕令在这个地方还能用吗?”崔桃悦问白梓。
白梓尝试打开,而后不解的问:“用这个干嘛?”
“pcE(中国鬼魂煞气定位)是自行运作的,即便地府已经变成混战,也应该有记录到海桓兰的其他魂魄。你能用你的场域黑进去吗?”
白梓愣了愣,把神谕令转了过去:“呃,不好意思,下意识就黑掉了呢……总之……呃……这和你的意思差不多是吧?”
“6。”
“别6了,整出来了。”白梓翻了个白眼,“查无此人。”
“蛤蛤蛤?”
崔桃悦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是……什么神奇小封印啊?pcE都给屏蔽了?”
“失策了吧。”白梓好不容易抓住她的破绽,肯定是要挖苦一下。
崔桃悦没有显示任何的焦急与慌张,反而浅笑了一下。
白梓:怎么笑的跟狗一样……
“还记得小学时玩的那个游戏吗?”崔桃悦看向她,“所有人的智环都连上一个人的热点,然后根据信号强弱来找出藏着的人。”
白梓还是显得有些茫然:“蛤?共享捉迷藏?什么鬼?!”
“既然皇后殿下能感受到‘某一部分’的缺失,那么就证明可以感觉到那一部分。”
白梓又一次无语了,弯弯绕绕的把她当猴耍呢?!一口一个殿下喊的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白梓又反驳道:“他现在已经感知不到了,可能不仅仅只是虚弱,也有可能是其他二魂被转移到了他处。”
“那就一个一个筛。”
崔桃悦对海桓兰礼貌的微笑一下:“殿下,您有这个信心等到您在消散前找到其他二魂吗?这可能是非常漫长且孤独的旅程,我们也没有太多精力放在您身上。但我们会尽力的。”
海桓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一试了”。
“那么请殿下待在这个玉瓶里,否则我们无法携您出陵。”
她打开玉瓶:“烦请您相信在下,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人的事。
“里面稍有拥挤,不过还是有独立空间的,屈尊了。”
海桓兰没有任何刁难的意思,她礼貌的回应到:“仗打这么多年,什么环境不习惯。”
崔桃悦给她单独开辟了一个可以感知外界的空间。把折叠小飞船拿出来——是的,全面新升级,从红星世界那里掏的——把玉瓶挂在外面,四舍五入就是个探测器。
白梓:“额……这很不礼貌,对,很不礼貌,所以你也没有功德啦!!!”
崔桃悦:……
调成了自动驾驶,系统只是略微改了改,不细查发现不了,传送到红星世界的据点附近,开启巡航模式。和别的队伍混在一起,看不出来。反正就这样慢慢巡查,查完这一片再想办法去查别的地方。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长期工程。
叶清言估计也拖到时候了,他得回去跟刘寰王吱一声。
崔桃悦望向折跃留下的粒子痕迹:“祝她好运吧。”
而前不久的另一边,叶清言等人已经走到了临近北冰洋的海岸。
沼泽烂泥贼巴拉多,叶清言被他俩都贴了神行符,避免了陷下去的再一次悲剧。
可即便是这样,他俩也要格外的小心翼翼。
而易善杨更担心的是,他族人那边的动作。
为了缓解压力,本来俩人都不爱说话,却也在这时谈论起了这件事。
“你是知道崔桃悦是穿越而来的吧?”易善杨问。
“嗯,我之前遇见过她。”
“是指……另一个时空?”
叶清言打开智环,开启屏蔽器:“嗯,在塞西尔。但是发现她是曾经去过另一个时空的崔桃悦,还是前不久。她假装无事发生,但是她在与我们讨论地球联盟可能在人们的大脑中装载了控制芯片时,我开始对她起疑。不过真正确定,还是在……有知道她进行时空穿越人证明,她也没有否认。”
“但也有可能,她本就不是这条时间线的人。”极地的阴天显得易善杨神情晦涩不明,“而是在过去改变了未来,却没有从这条支线时间中脱身。”
叶清言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易善杨没有回应方才抛出话题:“只是推测。”
叶清言一语不发。
如果真如易善杨所说,崔桃悦不是经历过另一个时空的她,而是另一个时空被困迹于此的“她”,那么现下正在发生的事情这本身并不需要发生,就连“她”本身的时间线都可能因为悖论存在,变成了与此平行且隐藏的时间线。
可这样又是何苦?不排除被迫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