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
在一堆官差的簇拥下,披着斗篷的颜子婳从天牢里走出来。
那些衙役们各个脸上都带着谄媚的笑容,纷纷奉承的说着,“夫人放心,上头早就交代过了,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善终的。”
颜子婳低着头轻轻跟那几个衙役道了声“劳烦各位了”。之后便走向了停在天牢外的一辆普通马车。
众衙役看过去,只见等颜子婳走到那马车前,马车里走出一个身形俊挺修长的男子。月色朦胧,众衙役并没有看清楚那男人的相貌。但就见到那男人双手在颜子婳的纤腰上一揽着,她就被抱着上了马车。
很快的,马车的车夫就扬起马鞭,那辆马车就快速的驶离了众衙役的视线。
众多衙役这才收回他们的视线,转身回了天牢。
马车上,慕珩动作轻柔的帮颜子婳又重新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无奈的叹着气,“你啊。要对付她只要我一声令下就可以了,又何必你亲自出手啊?”
颜子婳伸手轻抚着她自己那张光泽的脸庞,嫣然一笑,“我已经被你娇养的快成一只猪了,要是连自己的仇都不能报,那岂不就真的成了废物。”
慕珩宠溺的伸手轻勾了勾她的琼鼻,促狭道,“猪?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猪就看到一只漂亮的成了精的狐狸啊?”
因为入宫两载,她天天霸着慕珩。现在朝堂的文武百官都暗地里说她是一只专门魅惑君王的狐狸精。
不过颜子婳倒是一点都不介意那些文武百官们这样形容她。
狐狸精就狐狸精吧,反正只要她和慕珩恩爱就可以了。
夜晚的镐京城,也是极为繁华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他们乘坐的马车行驶在夜市之中,夜风习习,时不时的吹开了马车的车帘,颜子婳窝在慕珩怀中看着热闹的夜市,心里也极为惬意。
忽的,慕珩确是让马车的车夫停车。
颜子婳刚抬起眼眸疑惑的要问他时,慕珩已经跳下了马车。她掀开马车车帘向外看过去,发现慕珩下了马车就匆匆的向街市对面的一家小店走去。
过了片刻。他手里揣着一个油纸包又走了回来。
一见到她,他就把手里揣着的油纸包往颜子婳手里一塞。颜子婳低头一看,油纸包里装的是刚炒好的栗子,散着热气。
颜子婳一怔,神识一时间有些恍惚。
回想起了她刚怀小果儿之时,他也带她出了一趟宫。大雨倾盆之际,她身侧的男人只为了给她取暖用。就冒着雨冲进了一家小铺子里,给她买来了一包油纸伞。
时光荏苒,一晃几年过去了。在这几年里,她再也没有吃过比那更好吃的炒栗子了。
见颜子婳捧着炒栗子似是陷入了对往昔的怀念之中。慕珩认命般的又从她手里的油纸包里取过几颗栗子,认真的帮她剥了壳,喂到她的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
颜子婳眉眼弯弯的轻点了点头,无比满足的说着,“好吃!”
唇间嚼着的栗子和多年前吃过的栗子味道并不一样。但她知道,只要是他为她买、并且帮她剥了壳的栗子都是好吃的。
有一种幸福叫做相守多年,你一朝得势看尽长安花,却还能对我不离不弃。
天牢里。等颜子婳离开后,像一条烂狗似得趴在地上的百里子薇忍着身上传来的锐痛感,嘴里依旧不停的诅咒着颜子婳。
只是,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就感觉到整个身子越来越寒冷。整个人像是被人抛进了寒冷的冰川里。
“来人啊……”她抖动着干燥的嘴唇,开始向衙役们呼叫着,“救我啊……”
不过她的呼叫并没有招来任何一个衙役的关注。
“你们这些混蛋……你们快点来救我啊……本宫是皇上最为宠爱的七公主……你们这样怠慢本宫,本宫一定要让父皇好好惩治你们这些下贱的人……”
身体上传来的沉痛感让她积攒在胸膛里的怒气越来越旺盛。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已经用她的意识在脑海里将她的仇人们杀了又杀。
“百里子婳,本宫……不会饶过你的……”
“母妃?呵……你个贱妇,什么都帮不了我,你也好意思用母妃身份来压我?”
“慕珩,我诅咒你这个杀千刀的假太监不能善终……”
……
她咒骂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渐渐又没了声音。冷清潮湿的天牢最后又都归于平静。
第二天清晨,衙役们发现昔日镐京城里男人们倾慕的七公主死在了她关押她的牢房里。
刑部向慕珩禀告了这件事情。民间承阳王麾下的余孽们又借着这件事情想要来煽动百姓们的情绪,奈何江山都换了,百姓们对一个前朝公主自是不会太看重。
镐京城安阳侯府里。傅子矜衣袍半敞,仰头灌下一杯酒,一脸玩世不恭的对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相貌极为清秀的女子道,“高二小姐,我傅某此生最是喜欢无拘无束生活。若是你我成亲后,我会考虑为你每个月在府里待上个十天半月。至于其他时间嘛,我或许要去陪柳红院的笑宛如姑娘,也或许去找倚香楼的芊芊姑娘。当然了,也有可能……”
“哗!”
他话还没有说完,坐在他对面的高二小姐已经将面前的一杯茶水直接浇到他脸上,痛声骂了句“无耻”后就拂袖离开。宏休圣弟。
高二小姐离开不久后,已经长大成亭亭玉立的星儿带着丫鬟就来找傅子矜了。星儿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忍不住就幸灾乐祸的说着,“大哥,娘亲和爹爹知道你又搅黄了自己的亲事,都很不高兴。若不是我拦着,爹爹早就跑来狠揍你了!”
傅子矜无所谓的为自己斟了杯酒,一脸轻松的喝下。
星儿忍不住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腮,好奇的问着,“大哥,这些年娘亲和爹爹只要帮你觅得一个合适的姑娘,你都会想尽办法自己把亲事给搅黄了。现在外面的人一听到你的大名,都吓的失了色。但凡是正经的人家也都不愿意把他们家姑娘交给你这种混蛋祸害了。大哥啊,你这样作践你自己,到底是图什么啊?”
傅子矜轻轻的咂了咂唇瓣。
嘴角浮起轻浮的笑容来,“成什么亲啊,找个女人来管我,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
星儿向她翻了个白眼,“别拿这套说法来糊弄我。我不信。”轻顿了顿,她自己好似想起什么,揣摩的问道,“大哥,你这么多年还未娶,该不会是还惦记着就……九公主姐姐吧。天啊,皇上他都把九公主姐姐给忘了,你怎么还记得啊?”
傅子矜张张嘴,要否认。星儿像是根本没有要得到他的回答似得,已经又说开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也活该!想当初,你要是不嫌九公主姐姐,她现在就可能是我的大嫂了。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一直黏着她了。”
星儿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用非常鄙视的目光瞪了一眼傅子矜。傅子矜心中有苦说不出,只得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继续喝他的酒了。
酒从喉中过,入了肠,让他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惆怅感。
这么多年过去,明明九公主在世时,他和她之间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可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他心里却像是被人挖了个坑,把他的灵魂都困住了。
他走不出来,也觉得周旋在一些不喜欢的女人身侧是可耻的。
他甚至连娶妻生子的想法都没有了。
哎呀,或许他的妹妹说的没错,若是当年他没有嫌弃当时还很肥丑的九公主,说不定所有的一切都会被重新改写。
时光能重回就好了……
……
出云国,汴梁城里,绍云筠身穿着象征他身份的明黄色龙袍,坐于龙椅之上,接受着满朝文武百官的叩拜。
早朝结束后,他就躲进勤政殿里批改奏折。
有内侍来报,“启禀皇上,公主殿下在御书房外求见。”
绍云筠头抬也不抬一下,就冷冰冰的说道,“就回她说朕很忙没空理会她和驸马爷那点事情。”
内侍得了命令出去,等再回来时,脸上已经多了些青紫。绍云筠这一回刚好放下批完手上一本奏折,抬头之际瞥见内侍脸上的伤,他眼里闪过寒芒,心里也猜到是缙云公主又出手打了内侍,
“去把驸马爷传进宫,让她把公主领回去。顺便你再帮朕跟驸马爷带句话,就说朕希望他贵为男子汉不要太窝囊了,即便是公主殿下,该让她遵守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内侍得了命令,再次退下去。
不久后,勤政殿外就传来了缙云公主的哭闹声,绍云筠一点都不理会。
当天,汴梁城里就开始有流言传出,据说缙云公主被驸马爷带回去后,驸马爷醉打金枝,把平日里刁钻跋扈的缙云公主给打的老实了。
绍云筠这一忙,就忙到了月上中天。
等他回到后宫皇后处时,皇后陆氏已经带着众多侍女们在殿门口行礼相迎了。陆氏一起身,绍云筠一垂眸,冰冷的眼眸里掠过灼灼的光华。
陆氏将他迎进殿,又细心的伺候他。
等月上中天时,绍云筠听到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声后,借着从洞开的轩窗那里照进来的月光,细细的打量着身侧人的面容。
他的皇后与被毁容前的……她……有五六分的相似。
当然,若细细研究下来,她的眼睛没有她那般乌黑发亮……她笑时没有两个梨涡……
但他也已经满足了。
绍云筠嘴角轻扬,看着他的脸,最后进入了梦乡。
他睡着后,一直紧闭着眼睛的皇后陆氏在昏暗之中睁开了眼睛。
她双眼满是爱慕的痴看着绍云筠的俊颜。
在她被封为皇后的某一天,她去冷宫看了已经失势的宫羽堇。宫羽堇一直在嘲笑她,说皇帝根本不会喜欢她们这些女人的。皇帝的心早就被远在明楚国的姒夫人勾去。
初听这些言论时,她心里多少是有些惊诧的。
可渐渐的,她就发觉了宫羽堇说的话并不是假的。
皇帝的心的确是不属于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
他时常眯着眼睛打量她们,仿佛要从她们这些女人身上看到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
刚发现这点,她多少是有些妒忌那个姒夫人
妒忌她能让皇帝全心全意的爱着;妒忌她在离开出云国后,皇帝陛下为了她的名声着想,还对外撇清他和姒夫人的关系;妒忌她离开了这么多年,可每逢她的或者她女儿的生辰,皇帝陛下都会暗中派人送礼去明楚国……。
可即便她这么妒忌她,又能怎么办?
人要惜福,若不是她身上的某个地方和那个女人相似,以她这个五品官员之女又怎么可能一飞冲天,成为人人艳羡的皇后娘娘啊。
罢了,能一直这样的给他当皇后其实已经够幸福了。
陆氏想完这些,将眸瞳轻轻一阖,安静的睡了过去。
同一片夜空之下。
出云国一座富商的别院里,禁闭的门被人推开,蜷缩成一团睡在床榻上的宁清扬条件反射似的弹起。
一室烛光中,一个挺着大肚子相貌猥琐的男人急不可耐的搓着双手来到了他的床榻前,就扑向他了……
昔日无限风光的状元郎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日他在街市上昏迷后,就差点被一驶而过的马车踩踏而死。后来,他被一长相清俊的男子相救。
那男子举手投足间完全是一副谦谦君子乎的神态。
他和那男子论诗书谈报复,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他还曾无比庆幸的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知己……
一个夜黑风高之夜,当他被人下药送给一个猥琐中年男人时,他才知道自己是彻头彻尾的错了。
那男人压根就是一个楚风馆的老板而已。
老板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诱、使他摁下了卖身契,最后被他卖了……
他的人生几乎已经再也看不到光明了。
而经历过这么多丑陋的事情后,他心里现在最恨的一个人就是百里子薇了。
这个白莲花似的贱人把他迷得团团转,害他失去了正常人该有的思考逻辑。
哎。
他好悔啊!
……
时光荏苒,一晃又过了三年。三年里,慕珩的后宫里依旧只有颜子婳。期间文武百官又是各种上书,各种进谏,不停的让慕珩扩充后宫。
好在慕珩这人生性狡猾,他不想做的事情即使天塌地陷了也没有人能够逼着他去做。
好文武百官们周旋了几次后,文武百官们没有得胜,民间的传言里也继续把颜子婳形容为专门魅惑皇帝的狐狸精。
当然了,别的狐狸把皇帝魅惑后,皇帝就会变得昏庸起来。颜子婳这个“狐狸精”倒是把皇帝魅惑的越发睿智勤政起来。
某天,慕珩被文武百官缠了一天后,一回到未央宫里,就看见两个孩子依旧缠着颜子婳不停说话,一点都没有要回自己寝殿的意思。
慕珩不由得心生嫌弃之情。
可现在两个孩子也都大了,他也不能像小果儿小时候那般,一要“耕田”就把两个孩子丢给清风道长。
耐着性子把两个孩子盼走了。已经被颜子婳晾了几天没吃到肉的慕珩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又要对她霸王硬上弓。
颜子婳言笑晏晏的将他推开。
“我身子不舒服……”
“才怪!你都晾了我好几天了。”慕珩不满的控诉起颜子婳的“罪行”来。
说来也奇怪,他们夫妻这么多年了,但在房事上一直很融洽。
颜子婳向他抛起一个媚眼,伸手指了指平坦的小腹,笑的也奸诈无比,“恭喜咱们的皇帝陛下了,御医说我又怀了。”
“啊!”慕珩没有一点高兴之情,反应过来后才用幽怨的眼神盯着颜子婳的肚子看着,“怎么又有了?两个孩子就已经够折腾人了,这要是再来一个……”
又好似马上想起什么,他有些幼稚的又马上对颜子婳的肚子补充道,“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再生儿子了。女儿好,女儿省心。”
邪俊的脸庞一垮,他不得不老实的搂着颜子婳睡觉。
辗转难免中,颜子婳忍不住伸手在他胸口处轻轻一戳,也是一脸无奈的神情看着他,“瞧你这点出息!孩子都还没有生呢,你就又担心他来分爱了。”
慕珩委屈的扁扁嘴,又伸手更加用力的将她搂进怀中。
“不行,等生下来后,若是个儿子就继续丢给疯子去照管。”
“噗哧!”因为他的幼稚,让颜子婳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反正是没有睡意,她仰着下巴,突然好奇的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个假太监,当初是怎么瞒过众人的耳目,混入皇宫的?”
她这么一问,让慕珩马上就又是轻轻一愣。
尘封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来。
以前的他,没有把自己那些不堪的往事告诉她,到底是心里还不够自信。怕自己那些不堪的往事一说出来后,会损毁了他在她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时过境迁,已经能把一个国家管的极好的他,心胸更加豁达。
即是她问了,他谈笑间便把往昔那些事情大致提了一遍,“自从冬日里被老乞丐们丢进湖里,我就明白,这世上的事情从来没有公平可言。人们只会崇拜强者,也只有强者才可以高高俯瞰那些弱者。后来,我成了整座城里最会打架的乞丐。再后来被一个杀手营的人收留。那些人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将这些孩子培养成才,等孩子长大后就可以帮他们杀人赚钱了。
我在那里待了几年,拼命的练习武功。最后成了那个杀手营里武功最高超的人。也不知是谁花钱要杀翰宣帝。为了能接近翰宣帝,我就被他们派到皇宫了。敬事房里有两个老太监被杀手营的人收买了。
有他们帮我兜着。后来那杀手营的人又派人想要和我里应外合,杀掉翰宣帝。本是要杀翰宣帝的我阴错阳差的‘救’了翰宣帝一次。翰宣帝自此重用我,而那个杀手营在刺杀失败后,一夜之间被翰宣帝派人给灭了。
我侥幸活下去,后来一想,干脆就蛰伏在翰宣帝身侧报仇得了。”
他非常简练的说完后就又宠溺的摸了摸她的云发。
颜子婳听着,却知道他这每一步走下来都是惊心动魄的。他之所以这般简单的描述给她听,无非是怕她可怜过去的那个他啊。
脑袋又在慕珩怀中轻蹭了蹭,颜子婳柔声的说着,“想不到我嫁的男人……这么有本事相啊……”
“哼哼,你现在才知道啊!你真是赚大发了,以后对我要比对孩子好!”慕珩吃醋的强调着。
颜子婳一脸头痛的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啊,怎么越活越小了啊?
……
来年,颜子婳生下一对龙凤胎。
众大臣恭贺之际,知道又要有两个孩子来和他分颜子婳注意力的慕珩喜忧参半。
一晃眼,匆匆又是十多年过去。
和文武百官斗了一辈子的他,等几个孩子长大后,就把江山扔给大儿子,他自己带着颜子婳离开了镐京城。
向皇帝进谏了十多年“扩充后宫”提议的文武百官们在他这个皇帝离开后,那是经常的都会“缅怀”他这个老皇帝啊。
要问为啥?
当然是因为老皇帝的儿子比老皇帝更加腹黑啊。
他们这些大臣没少被小皇帝给算计啊。
太上皇啊……您还是要经常回来管一管你儿子啊!大不了我们这些老臣们……不破坏您和太后娘娘的幸福小日子了啊……求回来啊……
……
青州城某夜。
慕珩带着颜子婳泛舟游湖。
忽而的,夜空中有许多烟花在空中绽放,万千华晖映照在两个恩爱的人脸上。将两人衬的熠熠生辉起来。
“婳儿……”宽袖下,慕珩紧紧的伸手牵住颜子婳的手。
颜子婳眉眼弯弯。
夫妻几十载,他们度过太多的艰险了,幸好到最后……陪在他们身边的都是各自爱着的那个人。
“丧尽天良的,你们夫妻两在这么个寒夜把我拉出来,看你们两秀恩爱。你们两真是太混蛋了。一点都不关心我这个老人家……”
清风道长抱怨的话幽幽响起。
但绚烂的华光也把他一张脸照的异常慈和。
嘴里抱怨的他,心里却也是为他们夫妻两、也为他……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