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许昌太守府里,张遇也是十分的烦躁,一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着步,思考着自己的打算,原来自冉闵称帝之后,颁布了着名的杀胡令,号召天下人杀胡,整个赵国境内杀胡声四起,汉族的男女老幼齐上阵杀胡,但是同为汉人的张遇却没有执行。
这倒不是张遇对胡人多么有感情,而是完全是现实所迫。一是张遇对冉闵到底能不能成事还心存疑虑,二是石祗已然在襄国称帝,胡人郡县响应者众多,再加上有羌人姚弋仲全族的鼎力支持,而许昌又离颍川实在太近,周边郡县全是胡人当政,若是自己贸然执行杀胡令,极有可能会引起周边郡县的反应,许昌又离冉闵的势力太远,万一救援不即时,自己极有可能会成为刀下鬼。
正是由于张遇的摇摆不定,让姚襄看到了机会,为了稳住张遇,姚襄一边派人安抚张遇,继续许以高官厚禄,一边在许昌周围囤兵以威慑张遇,让他不敢有非分之想。
这也正是张遇焦躁的地方,他早就受够了胡人的气,但是许昌离冉闵的邺城太远,但是离东晋不远,他也早就听闻殷浩北伐之时,其实他是期待殷浩尽快打过来的,大家都是汉人,投奔东晋总比待在胡人阵营里强。
谁成想殷浩北伐雷声大,雨点少,嚷嚷了大半年,居然只占领了一个汝南郡,石祗称帝后,主要敌人是冉闵,但是面对汝南还是派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桑坦去意思一下,没成想居然把东晋的大军给吓跑了,这也让张遇大跌眼镜,开始怀疑起东晋是否真的会北伐。
正在张遇烦燥不已的时候,属下进来禀报说有个颍川郡的故人想来求见,张遇一听是颍川郡的故人,心里就开始犯起了嘀咕,因为张遇自父亲那一辈开始就离开颍川到处流浪,后来迫不及待参加了乞活军,到了张遇算是乞活军第二代了,也就是说张遇从小就是在军营中长大,一直都在颠沛流离当中,虽然他也知道颍川就是自己的故土,但是却始终没有回去过,更不用谈什么故人了。
但是既然能够跑到许昌来见自己,肯定是跟自己多少有点关系,不然谁敢这么大的胆子来忽悠一郡的太守呢?张遇思考了片刻之后,就让属下把来人请了进来。
“在家颍川长社钟昭,拜见张大人。”属下在把来人请进来之后,来人见了张遇就拜,张遇围着这位自称钟昭之人转了一圈之后,不由的赞叹道:“好一个眉清目秀、英姿飒爽的俊男子啊。”
原来,来人并不是真的钟昭,而是冯乐打扮成了男人模样,假称亡夫钟昭,来拜见张遇,这也是桓温的计策,桓温生怕这个张遇也是虎狼之徒,一但进了太守府再把他们三人扣押之后送给刘勃勃,那就完赎子了,所以就让冯乐假扮亡夫钟昭进去试探一下。
没成想这个冯乐长的实在是太端庄秀丽,即便是换了男人装,刻意把自己打扮的很邋遢也依然掩饰不住秀丽的脸庞,反正显的更加的风姿卓绝,别有一番滋味,而张遇毕竟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位根本就不是男子,而是一名俏丽的女人,但是不知道其来意的张遇并不打算立即就揭穿她,所以仅仅是夸赞了一下就了事。
张遇请冯乐坐定之后,二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张遇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钟先生此次前来许昌,所为何事?”
冯乐早就知道张遇会有此一问,所以早有准备,便微笑着说道:“我听闻家中长辈言,张大人的祖上曾跟随先祖钟会西征蜀汉,不知可有此事?”
张遇一楞,虽然他不知道冯乐葫芦里到底埋的什么药,但是此事是真的,因为司马昭伐蜀至今也不到百年,只有三代人的功夫,张遇自然也知道此事,所以便笑着说道:“确有此事,钟家乃高门望族,我张家的祖上确实是追随过钟家,若不是钟会有谋反之心,说不定到我这一代,依然在为你们钟家打工啊。”说罢,便哈哈大笑起来。
见张遇如此说,冯乐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坏了,女人的身份暴露了,因为女人的笑声和男人不一样的,冯乐的笑声实在太悦耳动听,让人都不得不看向她,当冯乐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注意自己的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为时已晚,这刚进门就被识破了,冯乐不由的涨红了脸,白皙的脸蛋上泛起了红晕,反而显的更加的好看。
但是张遇并不打算难为她,一个女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她能知道钟家跟张家之事,说明即使不是真的钟家人,也是跟钟家关系密切之人,所以张遇微微一笑,对冯乐说道:
“说吧,你来到底是为何事?”
既然已经被识破了,再装也就没啥意义了,冯乐干脆把自己的纶巾摘了下来,一头乌黑的秀发如同瀑布一般瞬间垂落了下来,秀美的容颜在秀发的衬托下显的更加的楚楚动人,看着如此美丽的女人,张遇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
“我本冯氏女,年少时被家父许配给钟昭为妻,后来丈夫被胡人所杀,家道中落,我一个弱女子无以为继,便以卖包子为生,本也可以勉强渡日,不曾想近来颍川涌入很多胡兵,他们在城里胡作非为,到处掠夺财物,我实在过不下去了,便逃出了颍川城,后来听闻许昌太守是一位汉族人,所以就来到了许昌。”
“那你又是如何想到要来找我的呢?”对于冯乐的说辞,张遇也是半信半疑,显然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先夫在时,听先夫说起过钟家跟张家之事,我也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才想到这样的法子。”冯乐红着脸说道。
“若你仅仅是为这点事来找我,那就在府中暂住几日,再领些钱财去南边吧,现在中原局势不稳,汉胡对立很严重,仇杀不断,你去南边会安生一些。”张遇见冯乐还是不肯说实话,而自己又实在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所以便准备将冯乐交给管家处理。
冯乐见张遇起身要走,知道若是再不说实话的话,怕是就没有机会说了,于是便连忙起身说道:“张大人,其实…我还有件事情想向您禀报。”
“哼,我就知道你来的目的不简单。”张遇冷笑道。
“可是…”冯乐用眼睛瞄了一下四周,暗示张遇此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张遇自然明白冯乐的意思,便对下人们摆了摆手,让下人们暂切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