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攻灭代国之后,桓温的威望达到了鼎点,原本臣服于代国、前燕、前秦等部落的匈奴贺兰部、匈奴独孤部、库莫奚部,以及阴山以北的柔然和高车部等纷纷请降桓温,由于此地胡族部落众多,而汉人很少,为了达到彼此平衡、彼此牵制的目的,桓温并没有解散拓跋部,而是将拓跋部的领地一分为三,一部分交由匈奴贺兰部统领,一部分交由匈奴孤独部统领,而拓跋部则只保留原来的三分之一领地,同时册封年公六岁的拓跋珪为新的拓跋部首领,由于年幼,暂时交给匈奴孤独部的刘库仁抚养,等长大成人之后,再回部落继承首领之职。
为了确保北方地区的安定,桓温除了在拓跋部建立基层政权之外,还将拓跋部的部众一分为二∶黄河以西由贺兰部首领贺兰纳统领,以贺兰纳为西单于,督摄河西杂类,屯代来城;黄河以东的部众由独孤部刘库仁统领,以刘库仁为东单于、关内侯。同时,为了防止独孤部刘库仁坐大,桓温又将库莫奚部迁往东部的大宁。
这等于是将拓跋部及其原有属民一分为三,不仅在政权结构上瓦解了拓跋部贵族对部众的控制力,而且在统治层面上又给拓跋部树立了三个相互制约的统治者。
同时,为了更好的统领这片胡人聚集地,桓温又任命镇北将军陈佑为振威将军、代郡太守,领护匈奴中郎将,负责监视代郡一带的胡人部落;任命督护陈午为平威将军、云中郡太守,领护鲜卑中郎将,负责监视云中郡一带的胡人部落。
同时,又任命三弟桓豁为征北大将军、冀并二州刺史、假节,加封散骑常待,都督冀并二州诸军事,任命桓石虔为奋威将军,领幽平二州刺史、假节,都督幽平二州诸军事,负责继续清剿残余的前燕鲜卑部势力,最终目标是收复乐浪、玄菟、真番、临屯等汉四郡。同时征伐已经崛起的位于东北部的高句丽王国及扶余、乌桓等胡族势力。
为了弥补汉人军队军力不足的问题,同时也为了限制胡人势力的发展,桓温决定采取后世清朝满州对付蒙古族的方法,对各地胡人部落实行人口限制,规定胡人部落家庭每三名男丁就要抽取一人出来当兵,而剩余的则可以得到免除部分徭役赋税的奖励。
桓温此举一方面加强了对胡人部落的控制,限制其人口增长,同时又增强了自己的军事实力,可谓一举多得。
至此,所有胡人部落当中,除了雁门郡的匈奴铁弗部刘卫辰因为在颖川时与桓温有过节而没有投靠晋朝以外,其他的各部族基本上都已投靠了晋朝,桓温事实上已经完全收复了冀州、并州、幽州、平州四周。
由于雁门郡位于并州腰部位置,战略地位非常重要,为了彻底解决胡人问题,以便集中精力对付前秦,桓温决定回师攻伐占据雁门郡的匈奴铁弗部。
然而,就在桓温整顿兵力准备讨伐匈奴铁弗部时,朝廷哪里又出了问题。
原来,在桓温先后消灭了前秦、代国等政权之后,桓温的声望如日中天,对桓温的封赏也就提上了日程,按照桓温心腹郗超的想法,桓温取得了如此巨大的功绩,理应封王,同时加九锡,而这也正是桓温一直所追求的,但是一直与桓温不对付的王彪之、王坦之、谢安等人却认为,桓温收复冀并幽平四州是他作为臣子的本份,而封王加九锡则意味着桓温是在效仿曹操,有夺权谋逆之心,因此力主不给桓温封王、加九锡,只在现有楚公国的基础上增加食邑就可以了。
最终,一直对桓温也警惕有加的皇帝司马奕在王彪之、王坦之、谢安等人的支持下,最终只给了桓温赠其前部羽葆、鼓吹,赐武贲六十人、赐班剑二十人,同时加封十郡之地给楚公国,而桓温一直心心念念的加九锡一事却支字不提。
这就让桓温很是生气,本来若是朝廷没有赏赐也就不提这一茬了,朝廷给了赏赐却没有桓温想要的,这就让桓温十分的生气,他认为自己取得了如此巨大的功绩,还不加封九锡说明朝廷内部依然瞧不起自己,于是便决定再次回到京城清理朝廷门户,以便彻底掌握朝廷。
于是,桓温任命四弟桓冲为征虏将军、雁门太守,统兵十万代替自己征讨据守雁门的匈奴铁弗部,然后自己则亲自率军回师京城健康,威逼朝廷为自己加九锡。
桓温率领一万名轻骑兵从幽州一路南下,很快就到达了淮河北岸的金城,在这里,桓温看到了当年自己第一次出京到彭城任太守,途经此地时种下了一棵柳树,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纤细的柳树也已经长到了十围那么粗壮,回想自己这么些年来金戈铁马,九死一生,为东晋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而自己也从青春年少变成了垂暮老者,不由的潸然泪下。
他攀着树枝折了一段柳树条,望着这段柳树条,桓温想到了很多,他想到了与南康公主的种种往事,也想到了与曾经的挚爱褚蒜子在豫章城里是短暂在一起的点滴岁月。
再望着自己早已两鬓斑白的沧桑容颜,和自己曾经为褚蒜子所立下过的一统山河的铮铮誓言,一晃多年过去了,当年的热血却犹如昨天,桓温不由的对身边的侍从感叹道:“木犹如此,人何以堪。”
岁月是如此的无情,在不经意点就染白了众人的华发,也沧桑的众人的容颜,虽然桓温一直在努力的去实践自己的誓言,尽全力的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却依然被岁月狠狠的甩在了后面,在不经意间沧桑了自己的容颜。
俗话说子欲养而亲不待,同样的道理也在桓温与褚蒜子二人的身上得到了体现,此时的桓温才猛然间惊醒:“有些事情若是再不去做的话,可能就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做了。”
桓温就像在一瞬间被开启了任督二脉一样,猛然间觉得时间是如此的匆匆,自己现在为东晋王朝打下了大半个天下,而自己当初就是为了褚蒜子才来到的京城,才走上了为国征战的道路,当初是因为褚蒜子身居高位,而自己无法冲破约束才不得不暂时隐藏起了自己心中所念,现在朝中内外大权皆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若是再继续隐忍自己心中所念的话,那么费尽了心血得来的这些功名利碌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乎,幡然醒悟的桓温在刹那觉醒了,他决意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一定要实现自己的心中所念,自己这么多艰难困苦都熬过来了,不就是为了她嘛?
觉醒后的桓温一刻也等待不了了,于是便不顾天色已黑,快速的翻上了战马,率领了众人继续向京城方向驶去。
在落日的余晖下,骑着战马的桓温略显沧桑,但是步伐又是如此的坚定,这一次,他将不再心软,也将不再忍让,他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去完成自己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他要娶她,不管她是谁,身居什么样的高位,现在都将不能阻止他娶她。
此时的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伦理世俗,不顾人伦纲常,他们本就应该在一起的两个人,却因为种种的约束和顾虑而不能够在一起,她已经忍受了二十多年的空房,他也接近完成了自己当初的誓言,二人若是继续等待下去,只能最终淹没在岁月的长河里,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所以,他必须在二人淹没在岁月的长河里之前,娶她,完成自己最初的执念。
那怕….为此而失去所有的一切,也再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