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看来还得去问问随礼兄,看看他是怎样个看法!”那吴姓幕僚捅了捅旁边的侍卫大哥。
“你来拿主意,这种动脑子的话,我可干不了的!”那个侍卫直起身来,便起步要往外走。
“等一等!”那吴姓幕僚也跟着起身,或许是蹲久了,腿脚有些麻,慢了一步。
那个侍卫只得站在一侧,等上一等。
吴姓幕僚在纸上记下那几个树桩方位,这才起步向那灌木丛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陈随礼正处于危机之中,而不自知。
刚才他已然瞧见了灌木丛下泥土的古怪,更是沾了手。现下还不知道身上有没有沾上虫子,只得使命抖了抖。
至于那扔弃在地上的火折子遇湿,熄的也快,也只能烧死几个虫子。但这么一大片血地,要想除个干净,想想也是渗人。
也不知道这么多血是打哪来的?
不过走上这条路之后,已是连逢怪事,他既不知道现下这关该怎么过,也不知道有人是否在前方布下一个个袋子等着他们往里钻。
“该死的!”他低声咒骂道。
此时四下极静,冷风带来了丝丝寒气。这般光景就连野兽也不乐意出来了,半点嚎声也无。再加上对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他也有点心口发冷,待不下去了。
他怀疑百年前那位秦王赵廷美启用的是血阵,现在又有人以新血来唤醒地下的东西,试图给他们制造麻烦,甚至是将他们留在此处。
而要重启血地,屠刀下的冤魂可不是廖廖几人就够了。现下虽已是这南北交战的尾声,但这丢个人,那杀个人,只有动手的人小心一点,谁又想得到呢!
现在还不知道对手走到了哪一步,这地下的东西是不是快出来了。要说赵家皇室老一辈的那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刀口上舐血出来的权位,怎会放手自家子侄。他虽不知道当年是怎么弄的,但想必是以血还血,以眼还眼。
不过这事也是因太宗皇帝太过心狠,都把一母同胞的兄弟改了弦张,让他连个名字都上不了祖谱,死后又怎么能葬到祖地,怕是要成孤魂野鬼,这能不反击吗!
秦王必是借太宗皇帝的贴身之物以血将养,诅咒他的后辈子息,这么多年下来,不就搞得太宗一脉凋敝殆尽,皇位虽到不了秦王后辈手上,但只要不是太宗一脉,秦王若是死后有灵也是满意的。
就是这地的好风水都被用来应付天谴了,反而累及此地的儿郎少了些灵气,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能人志士。
(史载,在靖康之乱后,太宗一脉只余宋高宗一人,余者在金国多受磨难,死无其所。倒是太祖一脉从承继高宗名下后,再度登上历史的舞台。而秦王一系或许是被太宗打压沉了,子孙辈默默无闻,似有隐名之嫌。)
此时陈随礼对于现在这般情况也一时处理不了,是火烧还是别的手段,还得细细思量。
忽然听到身后有淅淅索索的声音,他忙回头望去,便见一黑漆漆的影子扑面而来。
他刚要惊呼出声,便觉后颈被敲击了一下,昏倒在地。
“完了,滚犊子了!”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人这么一倒,就见那影子冲着后面叫嚷道,“你下手太快了!干的什么事啊!”
“这家伙可是已经发现了这块血地,再不动手,怕是对大事有碍。”后面的人回应道,正是那暗谍。不过此时他灰头土脸的,一身狼狈,看来刚才就是一直躲在这附近。
“那还不是你将人给引到此地,坏了四太子的计划。你应该知道一人侍二主,更应该分得清主次。当年四太子派我们几个随着那娄会之回这南朝,就是指着我们在南朝潜伏好,以待时机。而你既然有机会知道赵氏皇朝的隐秘,更该好好利用,让那赵氏亡族,大权旁落。你看看你这行的什么事!”那人的脸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只能看他穿着件侍卫的衣服。
“我当年既然投身于娄会之手下,他指派什么任务,我也只能执行。你在望京吃香喝辣的,而我呢在这穷乡僻壤待了这么多年,容易吗!这次难得有机会回北,而我手头上的这个也忙得七七八八了,正可以做我回去的投名状,我真是受够了!”那暗谍言语之间尽是无奈与苦楚。
“我真不知道你困在此地多年,毕竟你我分属两条暗线。不过要不是听你道尽此地的关键,我本不该出手帮你。”那侍卫打扮的人只能边叹气,边上前收拾手尾。
“这位姓陈的幕僚,你打算怎么处理?还是和往日一般,一刀斩了,放血于此吗?”那侍卫将人拖到灌木丛旁,然后问道。
“不用这么糙,这杀人也是讲究艺术的,可不能对不起这块好地方!”那暗谍边说话,边拿起匕首在陈随礼的身体上比划着。
“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是最干脆,但缺乏美感。我这么多年处理下来,也算悟出了点东西。”
他在陈随礼肘部轻轻划了一刀,血液慢慢地流淌了开来。
“你看,这伤口割小了,易愈合。割大了,这血淋淋的又不是杀鸡宰羊,看着也难看!就得这般慢慢的,让他在昏迷中慢慢失去生命,不是挺好的吗!”
“你这般,我也是无话可说了!”那个侍卫也是看不过眼,无奈的说道。
“我这是以德报怨,刚这位姓陈的处处针对我,找我马脚,还得是我人好,让他死得其所!”那暗谍倒是言语里洋洋得意,他被困在山野之地,总得找点事做。这人杀多了,自然是熟能生巧了。
“我看你这心已是有些不对了,以后可得缓缓,小心阴沟里翻船,我也不能回回救你!”那个侍卫打扮的劝诫道。
“你看你不还是在装,人前人后不一般,谁还能知你底细!不过还是你当年跟对了人,哪知道那姓娄的这般忌讳人知他往事!不就将我给发配出来了吗!”
“好了!好了!别报怨了!这人就这般放着好了。现下无人,你去我帐子里歇上一歇,这般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那个侍卫也不想跟个杀人狂魔讨论美感不美感的问题,便架着他往旁边的帐子而去。
至于陈随礼只能静静地躺在地上,若是无人及时发现,怕是要长眠此地了。
那地上的蠕虫似乎是闻到了新血,慢慢地向他身边靠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