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前面一个打头的,后面跟着两惴惴不安的。
那吴姓幕僚自打听了鬼影二字,就有些魂不归位了,既不敢往前走,又不敢走那回头路。
身体是哆哆嗦嗦,手上倒是极不含糊,紧紧抓住旁边那侍卫的剑鞘柄不松手。
“吴先生,你且松松手好不。这四下黑漆漆的,真要出了状况,你这般抓着,我也不好拔剑啊!”那侍卫边轻轻拨开剑柄上的那只手,边说道。
“你孔武有力,怎么不在前面开路,还不是和我一般跟在后面,有胆子走前面去啊!”吴姓幕僚人怂,但话不怂。
“到地方了,趁这边没人注意,先帮手看看。对了!刚你们那个阿细指的是哪一块?”陈随礼在前面轻声说道。
“大概这个左数第六个帐子偏北方向,近那片矮灌木丛。”那侍卫躬下身子,靠过去说道。
今夜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娄副使的帐子烛火未熄,看着似乎人未睡。他们这般过来,也怕引起争议。娄副使是不敢对付陈太傅,但他们这种下属,他若以官位压人,他们也是有苦无处诉说的。
“既然如此,过去的时候动作轻点。留意一下那附近有没有痕迹,有没有多什么或者少什么。”陈随礼数了数帐子,见第六帐子正是那娄副使的,就心生疑虑。不会真是那位搞出来的花样吧!人难道真与他们娄家有关不成。
“晓得,晓得。但我们过去查看,若是被瞧见了,该怎般解释。这半夜三更不睡觉,过来窥视,不是找事吗!”那侍卫知道怎么办事,但也怕惹事。他们这趟陪行,挂在陈太傅名下,论起来算不得使团人员,就怕那娄副使细究。
“你刚才不就给了一个好借口吗?若是问起来,就说刚见鬼影了,不知是人还是鬼,怕惊着了娄副使,这才过来偷偷查探!”
陈随礼这话点醒了两人。
那侍卫忙点头应和,好借口啊!要不怎么人家做得了谋士,他只能靠把武力谋食。
“陈兄,你这是陈老大人身边待久了,也学得了半成啊!”那吴姓幕僚竖着大拇指夸道。
“还不速速行动,再过会弦月怕是要出来了,更易被人瞧见行藏。当然刚那借口最好是不用,不然可是会打草惊蛇了。”陈随。礼叮嘱道,接着挥了挥手,示意分开查探。
另两人虽内心是不太想去,但有个卷王在那对比着,也只能被推着向前了,两人作伴,还是好一些的。
三人越过那些个帐子时,脚步放得极轻。或许是娄副使真在行什么私下里的勾当,帐内似乎有人声,但帐外并无人值守。
他们越过之后,就分开行动。
陈随礼行得更远些,有些靠近灌木丛了。他是想着那鬼影若是人,大概率是那个逃跑的暗谍,要么隐身于灌木之外,那么行藏就更难觅了;要么托身于娄副使的帐子里,但他下面那帮人心不齐,这人多口杂的,总会露出些口风出来,而且娄家那位一向自以为是,嫌弃这嫌弃那,怎么会容人躲到他那去,可能性就小了许多。
他现在怕的就是那暗谍这么多年隐居在此地,早把这个残阵给摸透了,动些手脚也是极有可能的。
他到了灌木丛边,仔细辨别着地上散落枝丫和脚印,看看到底是新的,还是别的什么个原因。
此时土地上的水已有些渗入土层,此时若踩上去,会遗留下一个个泥泞的脚印。不过他左看右看,并未有新的,只有些压踩折断的新枝。
按说巡逻的军士也不会特意到此处,谁那么闲的慌,到这来上窜下跳的。至于脚印在这种雨天,本就不易发现。不过他倒是闻到些血腥气,他凑近去闻,竟觉得味道来自于这泥土。
他弯腰用匕首在土层上掘了掘,入手极松,感觉那块土层就如同豆腐一般,跟树桩处的土层大相径庭。
不费什么劲,就掘出一块湿泥。他手握泥土,放到鼻下时,那血腥味更浓了。
陈随礼只得用火折子照亮看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慌慌张张的将手中的丢弃在地上。
在那火光下,只见那泥土呈现暗红色,竟似被血染红了一般。其上更有泛着白光的蠕虫在里面涌动,他看着就觉得浑身极不舒服,身上汗毛顶起。
而另一头的两位,一个脑子略灵光,但人却是极为怕鬼;一个手脚灵活,但对于鬼怪一事也是一个怂包。这凑在一起,只能互相鼓劲,摸索着向前,动作自然比陈随礼这头慢上不少。
到了地方,那个侍卫负责在近旁跟着,警惕的看着四周。至于那吴姓幕僚则一个树桩一个树桩摸索着过去。
刚才陈随礼那张纸上的数据是用火把照着,走马观花似的一个个数过去的。现在一摸下去,可是察觉到不同来了。
“你过来给我照亮点,这几个树柱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那吴姓幕僚轻声唤道。
“照不了,离那边的帐子太近,还是莫点火把,容易引来人。要不我用火折子给你晃一下可好?”那个侍卫回答道。
“快些,快些,莫废话了!”那吴姓幕僚催促道。
火光轻轻一燃,这下子两人都看清了。那几个有异的树桩上面的虽是黑色,但却似乎色泽上更浅些,没有旁的几个那般焦,那种从内到外的死寂。
等那个侍卫也上手摸时,更察觉出不同来。
“哎呀,你还别说!这个摸上去太平滑了,没有旁的几个那磕碰感觉,真是不同呀!”
“奇就奇在,按理说这个地面不好挖开,若是新作的,到底是怎么给按上去的呢!”那吴姓幕僚一拍脑袋,大惑不解的说道。
“你又不是对方肚子里的小九九,哪那么容易让你想出来。现在这些个有异的怎么办?挖出来吗?”那个侍卫这般说着,这手上是比话快多了,已经开始用劲去抬了。
“动不得!动不得!让我想一想看!”吴姓幕僚伸手阻止道。
“行吧!这事你们这帮聪明人来拿主意!我可干不了!”那个侍卫见用足力气,也抬不了,也就罢手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