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傅转头看向帐中的那几个侍卫及幕僚,突然开口问道,“适才事发突然,老夫也不急着细问。现在你们谁来说说,事情是怎么成了如今这般!随礼又是如何出的事!”
那几个侍卫和吴姓幕僚个个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开这个口。
这平日里陈太傅待人和善,可这回先是晖哥儿不见踪迹,如今连陈随礼都出了事。就算是再木的人,也听得出陈太傅语气之中暗涌的怒火。
“怎么的!个个都哑了不成!不知怎么开这个口了吗?”陈太傅踱步到这几人面前,他那胡须也自成气势一般,无风而动。
那几个侍卫这时也是脑子灵光,纷纷向后微退了半步,倒留那位吴姓幕僚顶在跟前。
那位吴姓幕僚见陈太傅直盯着他一人,这才后知后觉的看了看左右。那帮武夫竟如此眼头活络,倒显得他愚笨了。
既然被逼到如此境地,只得苦笑着应答道,“卑职也不知怎的出的事。当时我们三人分兵两路,查探的是不同的方位。只是久等不见随礼兄前来会合,这才过去查看,没成想会是这般模样!”
“怎想的过去那边?可是那方向有什么异动不成?”陈太傅知道随礼一直放心不下这地界的诡异,怕是整晚都在四处巡视。这孩子放一放又如何,既已入了套,敌在明吾在暗,只能等对方出招即是。这么多人,再加上有娄家那个义子在,他那老对头还不至于下狠手。
不过随礼今日落到这般模样,只怕已是摸到了某些人的躲藏之处。逼得太紧也不是件好事,希望对方急中出错,至于他们只能先严防死守了。
他看着随礼那微微起伏的胸口,也甚是后悔,早知就不该将事情托于他去跟进了。
“当时陈随礼那边尚不可知,但卑职这头倒是发现些蛛丝马迹!……”那位吴姓幕僚接着说道,并将他们发现的一一禀告了陈太尉,并在图纸上标明了各点。
陈太傅在脑中盘算了片刻,虽对这些奇门之道不甚了解,但听了解释后,也算是明白了几分。
“小吴,你的意思是这地方最近一段时日被人做了手脚不成。那若是明日我们离开此地,可是会有什么阻碍!是否还如今日这般,出不了此方地界?”
“若是依卑职猜想,只要无人暗中主持阵图,应该就如那些个乡民所说,待天晴之时即能脱困,估摸着也就大半日的时效,但这事也说不准,那跑掉的暗谍,卑职也不敢打保票会不会动手。这术有专攻,卑职对这一道也只是粗通而已!”那位吴姓幕僚缓了缓,这才开口说道。
“那你是觉得这阵暗中会有人插手了!既如此,适才你们找到随礼的时候,可有发觉周围有什么不妥吗?”陈太傅继续问道。
“这个,卑职当时只顾着救人了,周遭的倒是未曾留意。现在回想起来,一则似乎随礼兄躺的方位有些奇怪,像是被人特意摆放过。二则对方对人的处理手法,既不一刀毙命,留着慢慢流血而死,也不知对方是怎么打算的,要这般折磨随礼兄!”那位吴姓幕僚转动眼珠,仔细回忆着当时情景。
“太傅大人,要不属下几个再去那地方搜搜看,总会有什么线索留下的吧!”后面的一个侍卫主动请缨道。
“怕是晚了!你们抬人过来之时,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了。就算还有什么,也早被人处理干净了,不必再去做那无用之功了!”陈太傅一口否决道。
“那我等只能干等着到天明了吗?太傅大人,这事必是娄副使那边使人干的,我们在那边候着,准能逮到马脚。上回那娄副使不就被梁山的几位戏弄得晕头转向了吗!”一个侍卫出主意道。
“不妥!不妥!近日那位娄副使身边多了些出身不明的人。不过看那些人的精气神,可不是易相与之辈。这次也是我们乘夜而为,才能摸到那边去。不管今日这事是否与娄副使有关,我等都不应该再过去试探了。”那吴姓幕僚反对道。
其实他们这帮幕僚早就留意到,前几日不但遭了袭,娄副使那边也接收了几个人,说是说娄相担心他们的安危,特意从京中调拔过来的。不过保护的是谁,是个人都知晓。特别是领头的那个,可是他们的老相识了,娄相手上得力的管事,没见娄副使最近吭声不多了吗!
使团中人心不齐,特别是那些个兵士,跟着他们上司一起,选择投靠了那一边。不过也是可以想象的,战事已歇,武官出路不多,不就急于寻个可靠的码头。虽然不会明面上生事,但出工不出力,也是件麻烦事。
所以他们这边也着急,希望能尽快与韩世忠将军会合。这样不管什么妖魔鬼怪,有什么暗心思都得给压下去。
倒是陈太傅不知怎般考虑的,忽然开口道,“小吴,你去那头请娄副使过来。若是他有什么问话,含糊着即可。”
“太傅大人,若是问起陈随礼的事,该如何回话呢?”那位吴姓幕僚询问道。
“今晚的事对方也是明了的,你只需说随礼遇袭受伤,旁的都推说不知即可。”陈太傅叮嘱道。
“那卑职明白了!”
那吴姓幕僚说完,便告退而出。
帐子内又恢复了平静,只听得轻微的呼吸声。
外面的药罐“咕噜咕噜”冒着气泡,味道越发浓郁,这药味顺着缝隙传了进来,淡化了帐内的血腥味。
陈太傅见帐内味道有些闷,便掀开帐帘,出去吹吹风。
不多时,那药就熬好了。刚刚盛出,就被这外面凉风一吹,正是温温可入口。
老大夫叫那个帮手的侍卫端了进来。
而此时帐内的陈随礼尚处于昏迷的状态,这汤药也不知怎么灌入口中。
帐中的几个侍卫看着这碗汤药,也没了法子。平日里可没昏迷中吃过药,谁知道怎么处理啊!
“要不!将人扶起来,掰开嘴,灌进去也是可以的吧!”一人出主意道。
“不行,人没醒,呛着了不就更麻烦!”
“要我说,还是你细心,还是由你来办吧!”一个侍卫轻拍了一下那位仍被陈随礼紧紧捉住的侍卫。
“你觉得我这般还能动吗!滚一边去吧!”那位侍卫微微挪了挪脚,这么长久的站立不动,腿都有些麻了。
他们这般讨论着,就是不行动。还好那位老大夫来得及时,这才终结了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