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今日在天一阁听到江南西路出事的消息后,韩晖回去后便借机问询了下管家老丁。
“丁老,我听书院同窗说起近日洪州那边可是出了件大事,不知道这会不会对慕叔的生意有所影响呢?”
“多谢韩小哥关心!无事,家主在洪州那也只是有些茶叶生意。如今今年的还未谈拢,而且此次据说是因为洪州下面的青浦镇出了桩血案,恐怕是那西夏人潜过来作乱,现还在设卡找人呢!不过,这种事也封不了多少时日,对慕府影响不大!”
管家老丁继续说道,“到是听说朝廷已将那韩经略使从荆湖调至洪州驻守,可能也是为了安定这江南道吧!毕竟那韩经略使出身行伍,作风厉来铁血,正好可以安安洪州那边的人心。”
听到彭经略使这几个字,韩晖不由得心口直跳。那荆湖的韩经略使正是他的三叔爷。如今将要调任洪州,会是为了他的事吗?还是那件事也有他的手笔?韩晖心中泛起阵阵波澜。
按说在陇西祖宅之时,三叔公每年年关回家见到他时,对他都是极好的,嘘寒问暖,关心他的学业。
但此次事件事出突然,当日随侍众人均为家中忠仆,怎么可能与西夏之人有私。
韩晖忆起家中祖母曾对他评说过;韩家太爷爷一生戎马,征战西北,常年与那西夏,吐蕃作战。在前朝徽宗时曾舍子劝降吐蕃王子,得了官家褒奖。
到了他家阿爷这一辈,他家阿爷自小随父征战西北,性格豪爽、深沉果断,战功赫赫,颇得官家信任;二叔爷勇而无谋,莽得似头牛,最容易被他人利用;而三叔爷心思缜密,胸有丘壑,无人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如今,阿爷的官位是越升越高,而另外两个叔爷只得一闲职。他也不知道,两位叔爷心中是否有愤?是否有参与其中?此次三叔爷调任洪州,又不知会怎么查青浦镇那桩血案呢?
这日,韩晖正在书院晨读。突然见到学堂中众多学子纷纷挤到窗前向外张望,他便也跟过去瞧瞧。
只见从院门外进来一众人等,打首之人面如冠玉,蓄短须,身着赤色曲领官袍,腰间束着一条缠花枝玉带,头戴一顶硬翅官帽。而书院的丁院首正带着夫子们起身相迎。韩晖发现来人面相很是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韩晖用罢午膳,听得那群官宦子弟在学堂内谈论,说那人是从望京派来这金陵府视察学政的,今天是特地来书院拜会丁院首的。
这时,韩晖猛得记起此人姓吕,曾经拜于外祖父门下。年初,自己还曾在望京外祖府中聚会上见过他,或许他对自己也有些许印象。今日或许可以借他之口,联系上外祖家的人。
韩晖急忙跑到丁院首书房门外,耳听得里面尚在谈论公事,便在外静静等候。恰好此时有仆从前来送茶。他便上前问询能否由他代劳,仆从见他是书院学子,只得答应。
这时那位叫阿容的学子经过见到,便呲笑他道,“看来,商贾家的就是会见缝插针,溜须拍马,平时里装出一番正人君子模样,见到提举学事这不露出真面目了。”
韩晖接过仆从手中的茶盘,敲门进入。见到里面两位正盘膝坐在案几两侧,见有外人进入,便都闭口不言。
韩晖将手上茶点及茶具置于案几上。丁院首抬头一看,发现是书院学子,不好当面呵斥,只得挥手示意他尽快离开。而那位吕提举并未抬头,仍在品鉴案几上的法帖。
韩晖不由得急切了起来,这可是他最近唯一的机会了。
他不由地提高嗓音,开口说道,“院首大人,上次书院冲突,您一直没有问询学生,学生心中颇为担忧。怕一切罪责都到学生身上,所以今日斗胆求见。”
这番话惊醒了那位吕提举,他抬头扫视了韩晖,不由地呆了呆。这个学子面容甚是熟悉,他又沉思片刻,发现竟极似京中恩师。他又仔细端详了一番,便开口问道“小子,你是何人?”
韩晖心中暗喜,看来事情有了转机,忙答道,“提举学事大人,学生韩晖,现正在书院就读,年前曾于京中陈太傅府上见过尊面。”
旁边的丁院首听到,不由得有些着恼。这韩晖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怎么今日这么没眼色,忙喝令他离开。
吕提举抬手阻止,说道,“丁院首,这学子我可能见过,今日便借贵地与他谈论一二,不知可否?”
丁院首听罢,只好无奈离开。
房内吕提举问道,“韩小子,我看你面相甚是熟悉,不知与那京中陈公陈太傅是否有亲?”
“回提举学事大人,家外祖正是那陈太傅。”韩晖答道。
“哦,那你怎么会跑到这金陵府来求学呢?我可记得你们韩家可是世居陇西的。”吕提举问道。
“禀提举大人,因为学生近日忽遭变故,只能暂居他乡。”韩晖回答道,“今日冒味求见,实是有事相求!”
“咳!看在恩师面上,如果只是小麻烦,或许我可以助你一二。”吕提举说道。
“多谢提举大人,只是此事颇为头疼,我又不能直接联系家中。可否托您帮我给外祖去封信,告知他我现在金陵府,即可。”韩晖请求道,“同时还望提举大人对此事予以保密。若院首问询,只说曾见过学生即可。”
吕提举沉思许久,同意了韩晖的请求。韩晖便手书一封,交予吕提举,然后躬身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