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那日收到韩晖从金陵府传来的消息,说是韩家熙字辈有人在那金陵府内。
信中谈及此人疑是老太爷亲卫。而他连日来行迹可疑,似乎另为其主,希望陇西这边能查清情况。
福伯一听这形容,便知此人是那韩熙翔。如今韩家熙字辈只余下五人,都是好儿郎啊!随着韩家军多年征战西北,铁血峥嵘,他是实在不愿相信当中有人生了异心。
特别是那韩熙翔,老太爷极为赏识,喜欢事事着他去办。
老太爷曾对他说起过,“这熙翔拼了这么多年,每战必是抢着冲锋陷阵,不顾生死。如今家中有了妻小,我也生怕他马革裹尸啊!这么多年,追随我的老人也没几个了。可我又是实在离不了他,如今想着把他调往后线,但又怕他觉得我与他生分了。”
福伯因为这也不敢直接去信老太爷,毕竟这事情核不核实,都是对自家人的不信任。
如今也只能通知暗卫去查那韩熙翔近期行踪。未过几日前方来信,说那韩熙翔五月间就被老太爷派去后方督促粮草了,不在军中,且至今未归。
福伯已然确信此人真是那韩熙翔。但他既然有军务在身,那去查我的行踪又是为何呢?还有那慕府,是看到邸报通报,追查到晖哥儿在哪么,他又是怎么联系到一处的?这一个个迷团让人无法下手,至于那韩熙翔有没有背主,另投他人,他又实在有些拿捏不定。
看来这还得去请示老夫人才是。
福伯又去了内院,将一切禀告了老夫人。
“阿福,你也实在是糊涂啊!这都看不清吗?”韩老夫人叹息道,“那韩熙翔既然是奉了老太爷的军令,必然是军情紧急,容不得拖延,怎么会另办他事呢!”
“可是这毕竟事关晖哥儿,他关心一下也是可能的。”福伯有些不确信,毕竟他也不想怀疑当年的同袍。
“如今只怕他是借那差事,替别人办事呢!既然他这般查法,弄不好他幕后之人会与青浦血案有关,也不一定。”韩老夫人说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那福伯就是因为与人关系太密切了,都不敢往深里想。
“阿福,凡事只要做过,必会留痕。需要我们去细细推敲,才能发现其中破绽。”韩夫人继续说道,“你是不敢去细想才会出错。罢了,罢了,你且去将晖哥儿的信拿来,今日听你复述,只怕很多细节都被你忽略了。”
福伯也知自己今日不够果断,毕竟那韩熙翔与他算是忘年交。每次随老太爷回来,必会请他去外面吃酒。他是真不想怀疑上他啊!
福伯将韩晖的信件呈上。
老夫人仔细阅读后,沉思良久说道,“如此看来,那韩熙翔是确实出问题了。
其一军中历来奉行令行禁止,他既然是去督办粮草,必会先去那各府府衙,而不会搞那套易容侦察之套,这极不合逻辑。
其二他就是知道了晖哥儿失踪,不管从何人口中得知,都不会去私查,最多是回去告禀老太爷。
其三,福伯你去那临安府,他为何查你行踪,这不是他该做的。
他如此这般行事,要么是府中有人给他下了命令,要么他就是替内府办事。
而且老身我从晖哥儿的信中得知,韩熙翔去慕府,并非是查找到晖哥儿的行踪,而是为了其它事。”
福伯听了韩老夫人的这番话,明白他是想岔了,忙点头称是。
“阿福,对于韩熙翔这件事的处理上,你心乱了!”韩老夫人说道,“老身我也知道你与他私交甚笃,视他如子。如今也不为难你,老身我还是另着人去办吧!”
俗话说关心则乱,福伯也知近来行事毫无章法,虽然是被主家夺了权,但能避开此事,也顿觉安心不少。
“阿福,韩家熙字辈的,如今还剩了几人?”韩老夫人忽然开口问道。
“回禀老夫人,老奴记得那三爷身边跟着一个,剩下的三位都还留在西北作战。”福伯回道。
“如今竟只得五人了,难怪你不想办这差了。”韩老夫人听得这话,甚是感慨。当年熙字辈那么多少人追随,这么多年战争打下来,只得廖廖幸存。“古来征战几人回,就连老爷几度生死,生则加官晋爵,死了又有谁能记得你呢!”
“老太爷这次可是大胜那金军,老夫人您就不必忧心了。年前不是有高僧给老太爷批过吗,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必是无碍的!”福伯劝慰道。
“可是老太爷在北边征战,家中如今却是一团乱麻,千头万绪。”韩老夫人忽发感叹道,“唉!这家里人一多,在一起处久了,却生出异心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阿福,既然他们在暗处,也不能天天防着,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老夫人,那还需要继续盯着那几家吗?”福伯问道,“毕竟晖少爷的事,可能与他们其中一个有关啊。”
“你这是疑心三爷了是吧!”韩老夫人说道,“老身我也曾经对他有疑,可是最近思量良久。那些事办的太糙,反而不像是他的手笔。有时明面上最可疑的反而最安全的。还是继续查着吧!”
“对了,怎么如今老二家的三天两头老去那寺院礼佛呢?老身我可记得她以前拜的可是三清。”韩老夫人问道。
福伯回答道,“这个老奴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记得年初约了曹侍郎家的在寺里相看。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改信菩萨了。”
“这话能信吗?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等老太爷班师回来,最好就此散了!也好相看二无厌!”韩老夫人抱怨道。
“可是老夫人,韩家家训可是定下不分家的啊!”福伯劝道,“再说了,这么多年下来,各府盘根错节的,分不离的。”
“心都不齐了,还能死守着不成。算了,算了,那就都这么熬着吧!”韩老夫人无奈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