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白墙黑檐的典型的江南民宅,与这湖边别的宅院也没什么差别。
倒是这宅子前面栽着两排枫树,就如那列队布阵的士兵一般。此时正值金秋之际,这枫叶已慢慢的被秋风染红了,淡淡的红色给这座水乡宅院添上了一笔油彩。
宅子的大门敞开着,一个精壮的男子正坐在门前喝着小酒,见有马车过来,忙上前查看。
陈太傅等一众人等下了马车,向那壮汉询问道,“此处可是刘公宅院?”
“确是荣国公私宅,不知诸位前来有何贵干?”
“请问贵家主今日可在宅子中?”
“你们来的倒是巧,家主人前几日刚刚从楚州回来,这几日正在家中休整。”
“那还望这位小哥帮忙通禀一声,就说望京府故友来访。”
“你们且等着吧!小的这就去问询一下。”那精壮男子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陈太傅后,这才匆匆去往宅院里。
至于那位壮汉是如何向主人禀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片刻,那人就出来拱手相迎。
“贵客来访,小人适才失礼了。家主人正在湖边的八角亭内恭候诸位,小的这就领你们前去。”
进了大门后,便见正面是一老大的院子,十几个壮汉正在那操练兵器,呼呼喝喝好不热闹。
他们西行数步,便走上了那湖边的回廊。
“外祖,您这趟带孙儿来的可是那位刘将军的府第。”韩晖轻声询问道。
“你猜的倒是不错,不过无须如此小声。那位同你祖父关系极好,且为人豪气干云,切不可做这般小儿状。”
“外祖,不是听说那位被先帝免了官职,坊间传闻他意志消沉,泛舟于西湖之上,怎么会在此地呢?”
“此地离淮北不远,想来他心中那团火未熄,尚想着能一雪前耻吧!毕竟当年他虽在这酒色财气上沉迷了些,且为人处世江湖气过重,这才引来诸多麻烦。后来那淮西兵变,失了帝心,他心中想必也是进退两难。”陈太傅对这位刘光世刘将军也是又爱又恨,无奈得很。虽说朝廷将那散兵,降将,匪寇都归于他门下,看重的也是他们刘家在军中的人脉,但后来他放任麾下劫掠钱财,拥兵自重,却是过了。
“陈太傅,这背后可莫说人闲话,老夫可在后面听着呢!”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陈太傅回头一看,笑骂道,“你这个老武夫,现在倒学起人听闲话了。老夫适才教孙,这话里话外可都是夸的你,可没一句骂你之言!”
“你们这群文官,心里想着什么谁知道呢!最会那嘴里一套,心里藏一套,两面三刀得很呢!”那位刘将军回了一句。
“刘公,你这是吃了什么枪药了,说话这么冲!老夫可没得罪过你啊!”陈太傅心中盘算着,要说有点小矛盾,那也是以前在兵器监任职之时,但那都是小事,且时日过了这么久,想来也不会与他有关。
“要是你,老夫还会让你进得门来么!我刘某就算再讲义气,也没得笑脸迎人!”
陈太傅听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今日可是有要事与那刘光世相商,可不想连话都说不出口。
“刘公这是怎么了,可是哪位这么大胆,敢在尊驾头上撒野?”
“还不是那个娄相,这事说来话长了,我们还是去那亭子里坐坐,听老夫慢慢道来。”
刘公说完,看了一眼陈太傅身后众人。
“这就是你的孙儿吧!怎么的也带到老夫我府上来了!可是想让老夫调教调教。”
“这孩子可是我那亲家韩家的,近来不太懂事,老夫就带在身边教养一段时日。”陈太傅解释道。
“哦!陇西韩家的,想当年老夫可吃过他的满月酒呢!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一下子长这么大了,怕是很快就能承继你们韩家的事业了!”
陈太傅笑答道,“这孩子大了,主意也多了,可比不得我们以前。这一代人都有一代人的想法,也干涉不了太多,且随他心意吧!”
这时已走到了那湖边八角亭中,亭上石刻有“忠义亭”三个字。亭子两边栽种着几株银杏树,那些树枝密密遮盖住亭子的一侧。
这面前有湖面波光粼粼,侧边又有树影婆娑,晚间若是在此处吃酒聊天,这秋风吹吹,倒是惬意得很。
“刘公,今日老夫可听人说起过这宝应的酒也是别具风味的,你可得多备些酒菜,我们把酒言欢,喝他个一醉方休如何?”
“你这个酒疯子,这怕是来老夫这吃酒的吧!算了,你也难得来一趟,自然是要满足你那小小的心愿的。”
刘公忙吩咐下去,让人速速备上。
这时陈太傅转身面向韩晖说道,“晖哥儿,等会外祖有要事与刘公相商。这大人的事,你也听不太懂,便去那前厅与那些侠士耍耍吧!”
韩晖也知外祖确是有事要办,便应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