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二爷表情羞涩,双手紧扣着衣角。
“弟弟心中有中意的人了。”他低沉下头,总算是将心里话说出了口。
“哦,这不算是什么坏事!你也大了,该有自己的主意了!只要对方出身良家,倒也算是可选之人。”慕义浦对此倒并无意见,二弟一旦成家立业了,他对父亲的临终嘱托自然是完成了,以后也算卸下重担了。
“二弟,嫂嫂问你,你中意的到底是谁家的女娘?”慕夫人轻瞥了一眼慕老爷,若是他那姨母这么好说话的话,二爷会上门吗!只怕女方的家世必不会被姨母所接受。
“她是我书院同窗翟家的大妹。”慕二爷回答道。
“既与你是同窗,想必家中也是差不离的。这事你和姨母说就是了,虽说有些不合礼数,但何需这么舍近求远呢!”慕义浦听了这话,很是疑惑不解,这男女之间若是看中意了,只要不是无媒之合,有这么难开口的吗!他当日也是禀过父亲后,亲自登门求娶的。
“弟弟也是因她家如今生活算不得宽裕,怕母亲不中意,这才一直不敢说的。”慕二爷这才如芝麻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我那同窗虽说是那官宦出身,可十几年前那场战乱,家中长辈都被掳去北边,生死不知,只剩下他们这一房幸免于难,而家产也在数次逃难途中丢失了大半,好不容易在金陵府安顿下来,全家又供着我那同窗进学,自然拮据了些。而她为了供兄长读书,日日刺绣到天黑,也不曾在我面前抱怨过。”
“那事确实不好办,姨母最为紧张你的前途,这女方若是无法给你带来任何好处,怕是此事难为。”
慕义浦也知这事他不方便过问,还好今日夫人也在场,便示意夫人帮帮手,出出主意。
慕夫人一听二爷的这番话,就知道她这些天托人查的,怕是要白费功夫了。要么从中使计让慕二爷的这事黄了,她也好继续行事。要么让那慕二爷遂了心意,倒是姨母那怕是个麻烦,不过这西府倒也能乱一乱,也算是间接出了一口恶气。可是让她这么费心费力,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可显不出她的本事来。
“二弟,这事可不好办。一是这人毕竟是你先挑上的,姨母这人最爱拿主意,你这次越过她私下与人定了情,她以后怕是会迁怒的,以后婆媳关系这么紧张,你夹在其中怕是难为。
二是这女娘我们可没见过,你可能觉得见过几次面就中意了,可这姻缘一事哪是这么容易定下的。虽然我和你大哥不介意女方的家境,但这人我们还是得私下了解一下。
三是你们如何相识的,还是得好好交待一番,我们也得看看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这种家境出来的女子,虽历经过磨难,但心气也高,只怕是看不上你的吧!”
慕二爷听了嫂嫂的这番话,顿时激动起来。
“嫂嫂,她不是那般人,当时也是因弟弟我有事去寻同窗,这才碰到她,这只是偶遇,当中可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话你所说的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辞,可算不得全貌,这宅院内的阴私勾当可不好说。就算你当日是无意呢,那后来呢,若是这女子不存着心思,怎会在你面前显露,引你心生爱怜!”慕夫人是存着心思想拆了这一对,这不了解的人选就不好把控。既然她打算要在西府使计,就不允许有任何不安定的因素存在。
“不,不会是这样的。她为人心善,我每回若是烦闷,她总是耐心吟听,细心开导我,只有她是最懂我的。”慕二爷连连反驳。
“是,她家道中落,可你是她能捉到的最好的归宿,只要用点心,显露一下自己的柔弱和坚强,这种矛盾的美最适合二爷的脾性。”慕夫人是越听越不对劲,交交心,谈谈情,这般心性行事,不就是她心中最适合的人选吗!若不是这人是慕二爷中意的,且家境不好,太难操作,她还真希望是这女子嫁入西府。
“嫂嫂,请你不要再说,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这件事且当我没说,我另外去想办法,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慕二爷说完这番话,就告辞离去。
慕义浦瞧着慕二爷远去,转身问起夫人道,“容儿,你今日是不是有些说过了!”
“老爷,你也觉得是我为难人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的兄弟,我也是为他好,这才将事情摊开了与他细说。再说了,像这种事,到时还不是托我去相看,这不得问清楚些吗!”慕夫人如是解释道。
“容儿,这事你觉得真行不通吗!难得二弟有心上门求助,就不能帮把手吗!”慕义浦上次拿二爷使计,这心中还是有愧的。
“这姻缘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老爷你也不希望二爷到时娶进一个心机深沉的,若是西府闹腾完了,祸及东府可就不好了!”慕夫人解释道。
慕义浦想想他那姨母,就那么些小心机就搞得府里一团糟,当年差点累及他与容儿的婚约。确实这娶妻得娶贤,妻贤夫祸少。看他那二弟,这些年也被姨母教成这般呆板,一事无成。
“那这事夫人准备如何打算,二弟虽然负气而走,但为夫我也不能置之不理,该帮还是得帮。”
“老爷,这事我还是使人去打听打听,再作决定如何?反正姨母那边这事一时间也定不了的。”慕夫人也知那慕王氏心气高着呢!往日出门去,家家奉为上座,风光得很。这如今落差这么大,只怕是日日在家愁着呢!
而且往日相中的没音信,只怕是会着急上火,她是真想去西府瞅瞅慕王氏的落魄。
“这事你安排就好,只是莫要让二爷……”慕义浦也不知该怎么说了,若是那女子心存利用,这事怕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