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近秋末,但这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是暖和了不少。这么难得的好天气,自然是得将府中的被褥,棉衣等等都拿出来好好晒晒,通通气不可。
至于慕夫人这几日倒都在忙着冬日的备货,而且年关也不远了,不管是慕府的内务,还是她的私产都得盘盘账了。
当然还得略略分点心去办慕二爷那件私事。虽然如今看来这翟府的事情算是比较麻烦,但搞清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人生太过顺遂可不见得是件好事,对于慕二爷来说尤其如是。生活上事事都有他那母亲管着,学业上原也有他那舅家扶持,如今一朝倾覆,也该学着长大了。
特别是那姻缘之事,有那位翟二姑娘专美于前,若是以后如愿以偿倒还好,若是那襄王有心,神女无梦,最后反而落得一场空,只怕那慕二爷会就此一蹶不振不可。
“娘亲,月儿出外的衣服可都备好了么?爹爹可是说过后日就要带我出外游玩了。您可不要临了临了,最后还忘带东西啦!”一个小棒槌猛得冲了进来,缠着慕夫人要看新衣。
慕夫人脸顿时扳了起来,家中的这个小闹腾自从得知能出外后,是见天的跑到慕夫人这边来催,活似她这做娘的有多不称职似的。
什么要带什么,要坐什么去,去多久,路上好不好玩,可不可以带她的兔子去等等一堆稀奇古怪的问题,这不问得慕老爷都顶不住了,每日日出而走,日落而归,徒留她在这府中应付女儿的三千问。
“娘亲,快让月儿看看嘛!若是不合身,不是还得抽时间赶工。我后日可得穿得美美的出去,不能比别人差!”慕月生在旁抱着慕夫人的衣袖摇晃着。
“你这小冤家,能不都给备妥了吗!不管是吃的,喝的,还是用的,除了天上的星星为娘实在是弄不到,剩下的都有了。那衣服早早就做好了,为娘可都没有这么鲜艳的衣服,也只有月儿穿才好看。”
慕夫人违心的说着夸奖话,也不知自己的女儿是怎么回事,平日里穿得倒还正常,但一临近冬日,就喜欢穿得红彤彤的,看着是喜庆,但天天这么个红灯笼在眼前晃,也实在是闪眼啊!
慕夫人抖了抖手头上的红褂子,又瞅了瞅眼前的女儿,都是一模一样的红褂子,要不是她特意吩咐绣女加多点花边,刺绣,真是没什么差别,就这样还被女儿嫌弃。
“娘亲,你怎么又加了这些个零零碎碎的东西,爬上爬下又不方便,还容易勾破,这不添乱么!”慕月生扯了扯红褂子上的花边,满脸嫌弃的说道。
“为娘喜欢这般的,月儿你穿出来也是想让娘亲开心的对吧!”慕夫人将那褂子在慕月生身上比划着,有这些个花边才不单调嘛,也算让月儿长个记性,知道哪能去哪不能去,学会规行矩步,不能像个男孩子般上窜下跳了。
“可我更想让韩哥哥看,娘亲不是常说女为悦己者容,韩哥哥可是常说月儿穿红色喜庆,让人看得心欢喜呢!”慕月生说着说着忽然情绪低落了起来。
“韩哥哥不见了,好久都没上门来了!娘亲,你说他会不会让齐胖子给藏起来了呢!”
慕夫人一听这话,心中也是有气,还好那韩晖走得好,不然若是让老爷知道自家小棉袄心都被人哄了去,还不得气死。
“你那韩哥哥虽然有事,但好像不讲义气了些。不过月儿可是有爹爹陪着出游,这外人还不如家人更贴心。月儿这回出游,可得好好跟牢你爹爹才是,难得你爹能抽出空来陪你出游,多说些甜言蜜语,不要提些不相干的人。”慕夫人耳提面命道,她可不想父女俩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而且有月儿在旁边跟着,老爷那堆老友也不好意思约去一些烟花之地。
“好吧!好吧!娘亲你这话倒是说得极对,只要我多哄着爹爹些,弄不好爹爹还能带我去坐海船呢!话说娘亲您嫁予爹爹这么些年了,以前可有乘过吗?据说那海里还有像船只那么大的鱼,我还真想见识见识呢!娘亲您说那东西会不会这么赶巧让月儿给撞上了,还有还有……”慕月生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上的海船模型比划着,然后身子在桌子边作上下起伏状,还不时发出“啊呀!”的惊呼声
慕夫人看着眼前这表演,也有些头疼,也不知老爷怎么想的,月儿可是个女娃,给个船只模型算怎么一回事,搞得天天在家窜天猴似的不消停。
“月儿,你这后日可就要走了,为娘可是得有月余见不着你了,就不能安生的陪娘亲待一会吗!”慕夫人拍拍手边的那叠棉衣,这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老爷说过此行往南,只会越南越热,但她还是不放心,这海风吹吹,若是受凉了可怎么办,还是得备件厚的以防万一。而且老爷到时忙着谈生意,哪顾得上月儿啊,这头疼脑热的驱寒药包也得给配上。
慕夫人看着屋子角落里那几个小箱子,这时间越临近,她就越发觉得还有好多东西没放进去。
“娘亲,月儿怎么觉得你这两天眉头总是蹙着的。你不是老说月儿是上天派下来收拾您的吗!按说月儿都出外了,就没人烦着你了啊!你不就能该吃吃该喝喝,逍遥快活了吗!”
慕夫人本还伤感着呢,一听这话,什么感觉都没了,只想封了月儿那一张嘴。她心中一股火气上扬,手按压在那棉衣上,正想发作一番。
身旁侍女见情形不对,忙引开话题,说起旁的事来。
“月儿小姐,你不是想着要赶超孔府的表姐姐吗?夫人可是给你选好了师傅,等你这趟回来就可以拜师学艺了!到时一定会成为这金陵府最出色的,别人追都追不小!”
“学什么啊!不会天天困在家中学那规矩吧!那可是对月儿的折磨,害我前几日食不安乐,就怕吃的时候,动作一个不标准,就得挨那老嬷嬷的小树丫打。”慕月生连连摇头,她可不想再来个恶师傅,一个她都应付不了了,再多来几个那可就没活路了。
慕夫人听到这些,忽然气也就泄了,这几日就让她松一松吧!拘太紧也不见得是好事。有那老嬷嬷看着,月儿的规矩迟早也能纠回来,她还担心个什么劲,一松一紧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