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从各个宫门涌入,眼见在广场上越聚越多,还部署了些弩车与弓手,看样子是为了防他施展轻功遁走的。
“呵……倒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看样子今天本宫是插翅也难飞了。”
梁弈眼中浮起一丝猩红,要说他这双眼睛也是会长,长在那双俊美无双的面庞上似有勾魂摄魄之魅,这会配上夜叉的凶面血口,倒也相得益彰的骇人。
周遭禁军被他眼神所震慑,竟已脚下发了软,魏儒低声咒骂在他身边的皇城司指挥使:“你不是吹嘘皇城司之人堪比鬼卫吗?怎得这般无用?今日若他不死,死的就是你我,一步登天的机会,你可想清楚了!”
指挥使强压了压被梁弈气势所悸的心神,扯开嗓子吼道:“空中已由弩车封锁,他跑不了!十人难敌便合百人之力围剿,胆敢退怯者斩!”
因为指挥使这嗓子喊得卖力,声音都有些劈了,梁弈皱着眉掏了掏耳朵,眯着眼睛转身看向他。
“本宫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躲在兵士后面发号施令,却连剑都不敢拔的将领。”
恰逢此时,段旻率着一众鬼卫翻墙而至,大家见着梁弈被围,顿时也都红了眼,墙根下面操控弩车的和弓箭手最先遭了殃。
梁弈见弩车和弓手已经被料理了,脚踝发力凌空而起,踩着眼前禁军的头顶自人群中飞身而出。
“殿下!接着!”
进宫自是不能携带兵器,段旻把自己的佩剑向梁弈所在上方用力抛去,宝剑在空中出鞘,寒芒剑影照得梁弈深邃的双瞳更亮了几分。
梁弈脚下踢踏着禁军肩头却如履平地,嘴角噙了抹冷笑挥剑刺去。
姜湄听段旻他们说过,梁弈在越军当中声名大噪的一役,曾只身越过正拼杀的两军,一人一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了敌将首级。
因他身法太快,非眼力卓绝的习武之人能轻易辨清,再加上天色已黑,更是叫人觉着鬼影一闪,皇城司指挥使的脖子便断了。
鲜血溅了一旁的魏儒一身一脸,不过梁弈却没再对他下杀手,只是借着他的衣领抹了抹剑上的血迹。
“魏大人好胆色。”
魏儒心中虽已经翻起滔天巨浪,裤子里也有些濡湿,但到底是在宰辅位子上坐了半辈子的人,不仅没表露丝毫惧意,话说得还挺义愤填膺。
“梁弈,你是否弑君尚且不明,眼下又斩了朝廷命官,可是要造反?”
梁弈哈哈一笑:“本宫斩的不就是随尔等乱臣贼子谋权篡位之人么?区区皇城司指挥使,斩便斩了,像宰辅大人性命这般金贵的,本宫也不敢轻易动手啊。”
梁煜见梁弈那群护卫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心中也有些慌乱,起身大声向一直立于阶下的面具人达玛怒吼。
“你还要等到何时才出手!”
叶桓这才收回痴痴望向姜湄的目光。
她变了。
她的眉眼有了生意。
从前的姜湄虽说不上是冷若冰霜,对人对事却总透着一股疏离之感。
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好像纵使天塌了,她也只会冷眼旁观似的。
她在阵前所说的那番和离之言,令他痛彻心扉,然她即便赴死,也未曾给过他一个生动的神情,哪怕是怨,是恨。
今夜的她比他回忆中更美,美目流转,一惊一喜都被广场中央的梁弈所牵动。
叶桓咬了咬牙,用力得额间青筋都尽数凸了起,从一旁方才演绎舞蹈所用的兵器架上取了柄长枪,双手横握枪身,对着梁弈所在举枪跃起劈了过去。
察觉到身后不俗的杀气,背对着叶桓的梁弈收了搭在魏儒身上的剑,转开了身子双足点地向后闪身避开了这一击。
枪头砸在魏儒身前灰白的宫砖之上,竟生生将近十寸厚的砖石劈得四分五裂。
魏儒刚被溅了一脸的血,这下又被石砖迸裂的碎石击中了左眼,登时捂着眼睛倒地哀嚎。
叶桓一击不成也不急于发动第二攻,重新握了枪身面向梁弈。
梁弈深知能敛息这么久,叫他未曾察觉的必是绝顶高手,可世间高手以枪为兵器的却极为罕见。
又打量了他握枪的姿势与脚下的步法,梁弈已猜着了六七分。
叶桓的第二击枪出如龙,因他臂力腕力极佳,枪头甚至随着枪身的晃动映出了几道残影,向梁弈咽喉刺来。
此招一出,梁弈勾了勾嘴角,仰头翻身避过枪招路径。
两人再度站定,梁弈手执宝剑在另一手掌心敲击了几下。
“这倒很是叫人意外,裂穹枪,是你。”
叶桓没应,也没与他多言,只是提枪继续与他纠战。
梁弈手上拆着他枪招,嘴里还在试图从他嘴里套出些话来。
“就说这群人哪有这种在我与父皇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的本事,原是里应外合通了敌。”
“叶桓,也不枉你我做过几年对手,你受了刺配之苦,便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摸进丰都做刺客?”
梁弈的话触了叶桓的逆鳞,他原不想搭理梁弈,可胸口这口气堵得实在忍不得了,额头上刺在皮肉上的耻辱也在灼灼的发热。
“不都是拜你所赐?梁弈,夺妻之仇,关隘之辱,今日一并同你讨还!只要能将你诛杀,我与湄儿还能重归越国。”
梁弈听闻他这话,才明白他与越帝、梁煜狼狈为奸,一国主帅竟沦落到行此见不得人之事,原都是为了姜湄。
收起调笑的表情,梁弈冷了脸,手上也发了狠,原只是闪躲拆招的他挥剑起势,一连几剑刺得叶桓节节后退,心中也惊骇不已。
梁弈的身法与前次两人交手之时相比,似乎更加迅捷诡异,剑招出势收势也十分古怪刁钻。
他勉力接下了几招,但他心里却清楚,如果梁弈剑招攻势一直如此凌厉,他迟早会露出破绽,败下阵来。
梁弈手握段旻佩剑,冷声说道:“若不是这柄破剑不称本宫的手,兴许方才就能在你腿上开条口子了。”
“说心里话,本宫其实不愿杀你,若往后能招安也是名猛将。”
“可你若还在觊觎本宫皇妃,那你今日便死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