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天气已经开始暖和。
即使天气好,回程的路也没比来时快多少。
一个老人加两个人孕妇,队伍慢悠悠的,等到了东都,已经进四月份了。
回公主府休整了一晚,第二日阿庆才进皇宫看望赵益和花氏。
知道阿庆进宫,赵益早早结束早朝到坤宁宫等她。
见了阿庆,花氏笑道,“还好没有瘦多少。”
他们二人知道阿庆厌食的事,心中急得不行,甚至还派了两个厨子,带了许多奇珍食材到稻香村给阿庆烧饭,奈何都不惯用。
幸好已经好了。
赵益也上上下打量着女儿,身形跟离开的时候差不多,变化不大。
阿庆道,“后来爱吃肉,就胖回来了。”
食欲好了之后,慢慢的也不依赖酸辣的调味物了,只要不是很腥的东西都能吃。
她尤其爱吃肉类,每顿饭无肉不欢,有时候加餐她能一下吃掉半只酱鸭。
李少珩从大夫那里知道不能吃太多肉,也劝解过阿庆,可惜收效甚微。
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在,李少珩希望他们能约束一下阿庆,便将阿庆只爱吃肉不爱吃蔬菜的事情说了一下。
花氏懂的多,她将阿庆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不吃蔬菜,不仅如厕会很困难,对身体也不好的你知不知道?”
阿庆囧了。
她哪里知道,她又不是大夫,也不是专门照顾人的嬷嬷妈妈。
大家只说吃太多肉对身体不好,怎么个不好法也没人跟她说,面对那么多好吃的肉,她实在忍不住啊。
听到如厕会很困难,阿庆回想自己在路上的情况,一时明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以为是因为赶路造成的呢。
阿庆小声道:“娘,我知道了,以后不吃了。”
“也不是不能吃,是要少吃,知道吗?”
阿庆点头。
花氏看着她平坦的肚子,有些焦虑道,“你都四个多月了还没显怀,是该好好养一养了。”
孕四个月肚子还这么平坦,极有可能是营养没有跟上。
她要留阿庆住在宫里,叫御膳房给阿庆食疗。
阿庆不想留在宫里,却被李少珩劝下了。
宫里有最好的御医和御厨,还有像乌嬷嬷这样的能人,定能将阿庆照顾得很好。
再者他已经很久没有当差了,重新当值,事情会很多,总会有一时顾不到忽略的地方。
阿庆情况比较特殊,他担心阿庆哪天忽然又变了口味,又吃不下饭了。他不是推卸责任,他只是太害怕了。叫皇后娘娘照顾他还放心一些。
既然丈夫都同意了,阿庆也没有再拒绝,又回到原来的宫殿里住了下来。
整个皇宫里就赵益夫妻和田氏三个正经主子,许多宫殿都空着的,阿庆原来住的地方自然也原封不动保存下来,日日有宫人打扫以备她随时回来住。
躺到自己出阁之前睡的柔软大床上,阿庆舒服的发出发出赞叹声。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
就是公主府的床都没这个好。
花氏见她那享受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回头将这床给你送到公主府得了。”
反正都是她自己睡的。
阿庆拒绝,“那我回来睡什么。”
花氏,“再叫工匠给你打一张就是了。”
“那多麻烦,劳民伤财的,算了吧。”
花氏没再坚持,“女子学堂已经开学了,等你休息好了再去看看。”
阿庆嗯了一声。
开学的事花氏在信中告诉过她,因为花氏出面,当天就招满了一百个女学生。
当然大多数都是官家的姑娘,大家卖皇后娘娘的面子,才将自个儿孩子送去书院。
“只是你如今有了身子,万不能再去书院教学了。”
原先说了阿庆要去书院教骑射这两门功课,现在她怀孕了,行动也不方便,就不能再去了。
见阿庆还有些迟疑,花氏又道,“学生年纪小不懂事,万一有个碰撞你后悔都来不及。”
女子学堂招收的学生年纪在五到十岁之内,有些年纪过小,正是蹦蹦跳跳爱玩的年纪,确实有这样的风险。
想到这些时日怀孕的艰辛,阿庆也没有再跟花氏唱反调。
谁知住到宫里的第一天,就因为阿庆一大早就起来舞刀弄枪的事情闹了不愉快。
看到女儿拎着杀敌用的大刀在那舞得虎虎生威,花氏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喜鹊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公主早老家的时候也是这样舞的,倒是没出过什么大事。”
等出了事还得了?
花氏止住阿庆,叫人到她宫中,将她所有的兵器都收缴了。
“等你生下孩子出了月子再还给你。”
阿庆忍不住哀求,“娘!”
“奶奶都没说我呢,您怎么能把我的东西全都收走了!”
她身体已经大好了,活动一下又没有关系。
花氏道,“他们就是太宠你了,才叫你养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这个少珩也真是的,什么都由着你来。”
听到亲娘说自己丈夫,阿庆乖乖闭嘴了。
这个世上了,治得了她的估计也就花氏这个亲娘了。
花氏勒令她不能舞刀弄枪,只能偶尔打打拳,强度还不能太大了。
有人监督着,阿庆也不敢阳奉阴违,没有事情做,只能到东宫跟兰雅浓取点育儿经,顺便打发时间。
在宫中安安稳稳养了一个多月,阿庆已经有点显怀了。
李少珩每日下值之后会过来看望阿庆,待宫门快关时又回家。
叫他在宫中住下他也不肯,生怕赵益看他不顺眼有意见。
御膳房做了许多好吃的阿庆,在宫里住着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阿庆都不想走了。
花氏叫她就在宫里住月子,阿庆担心李少珩一个人在公主府住不好,也没有应。
五月底的时候,赵朔媳妇儿伏冬雅生了个儿子。
有了自己的嫡子,伏氏也算有了底气。
出了月子后狠狠整治了一番在她面前上蹿下跳的小妾,也就是赵朔后来接进府来的那位翁大使的妹妹翁婉仪。
对方矫揉造作手段百出,叫伏氏在孕期都吃了两次暗亏。
在翁婉仪散播伏氏儿子生在五月乃不祥之兆,会克父母之后,伏氏将人打个半死,关进了王府里废弃的院子。
五月被世人视为恶月,生在五月初五更是被当做是不吉之人。
但伏氏的孩子生在五月底,就是放到大众面前也跟不详和不吉利搭不上边。
翁婉仪在孩子刚满月的时候传出这样恶毒的话,莫怪伏氏发火了。
赵朔心疼爱妾,但嫡子在他心中更加重要。
所以尽管翁婉仪楚楚可怜在他面前求情,赵朔也没有松口。
阿庆在八个月的时候回了公主府。
知道阿庆出宫了,平小花央了赵静带她过来公主府跟阿庆作伴。
平小花如今养得白白胖胖的,看上去就富态得很。
阿庆肚子倒是大了,只是跟平小花站在一起,却小了许多。
“你这肚子,说出去才五六个月别人都相信。”
阿庆:“可能是不显怀,不过御医说这个很正常。”
赵茯苓在陪他们回东都之后,受不住冯氏一天天碎碎念叫她成婚,果断收拾包袱跑了。
花氏派了两个御医分别给阿庆诊脉问康,御医说阿庆的状态很好,胎儿的脉搏也很强。
虽然肚子小一些,大家也不担心。
平小花:“那倒是,冬日里有些人穿了厚衣服,快生了都看不出来呢。”
“也不知道你和我谁先发动。”
两人都是差不多时间怀上的,还真不好说。
平小花时常过来跟阿庆说话,两人都是差不多的情况,倒是能聊到一处去,偶尔两人还能结伴出去外面下下馆子换个口味。
待到九个月快生产的时候,平小花就是想出来赵静和冯氏也不同意了。
身边的人也不让阿庆随意走动,防备着阿庆什么时候就发动了。
好在天气热了,一动就是一身汗,阿庆也不爱出门了。
快到预产期了身边的人高度紧张,公主府也没个像样的长辈坐镇,李少珩打算跟上司告假回来陪阿庆,不过阿庆拒绝了。
她身边御医也有产婆也有,伺候的妈妈也有,就算她现在就生,李少珩也帮不了什么忙。
“你特意告假整日陪着我,我还紧张些。再说你丢下公务来陪我,不怕我爹骂你么。”
原本赵益就对这个女婿不甚满意,李少珩自己也知道。
阿庆成功打消了他的念头。
天儿越来越热了,早上还凉爽些,阿庆每日都会出来院子里走一走,散散步。
公主府中有个不大不小的人工湖,湖边上的水榭最是凉爽,阿庆平日里都会走到这边来。
这天阿庆绕着园子走了一大圈,到水榭这边歇息一下再活动。
喜鹊叫人切了西瓜过来给阿庆消暑,一口西瓜下肚,阿庆忽然觉得小腹疼了一下。
她拧了拧眉没有出声,捏着银叉继续吃。
吃了两口又疼起来了,她问边上的嬷嬷和妈妈,“我肚子有点疼,是不是快生了?”
她们连忙问阿庆哪里疼了,问清楚状况,费妈妈说道,“要生了,这是要生了,赶紧去叫稳婆过来。”
喜鹊赶紧招了个小厮过来,“快派人去刑部请驸马爷回来,再叫人去宫里送信。”
公主要生了,得叫皇后娘娘知道。
这会儿阿庆又不疼了。
喜鹊和陆珠要扶着阿庆去产房,阿庆慢悠悠摆手,“不用,我自己能走。”
这段时间的功课不是白做的,阿庆对生产这一套流程很清楚。
别看现在开始疼就以为要生了,其实还早着呢。
嫂嫂和姐姐们都说越是到快生的时候就会越疼,现在这点疼痛感,她觉得离生还远着。
这段时间上衙,李少珩都叫三宝在外面候着,公主府来人也能一下找到他。
听到府里有人来找,三宝立马知道公主要生了,连忙去禀告李少珩,主仆二人匆忙往回赶。
听说阿庆发动了,花氏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出宫了。
走半道上刚好碰到李少珩,二人匆匆赶到正院,却见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二人的心瞬间提了上来,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