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淡淡地睨向抛话的九福晋。
面相看,印堂窄,大眼凸出,锥子脸,脸颊薄而凹陷,鼻尖尖锐,即使她装点得如何得体,脸上扑了多少胭脂水粉,也掩盖不住眼角因尖酸刻薄而生出的纹路。
九阿哥胤禟狂妄不羁的性格中还带了点阴毒,如此个性的胤禟后宅一福晋八妾室,愣是一个侧福晋都没,可见九福晋的手段。
沛柔轻扯嘴角,轻掀红唇,语调轻缓,语气平淡,不显热情,也没让人觉得敷衍。
“弘晖是四贝勒爷的嫡子,福大命大,自然已痊愈,劳九弟妹挂念。”
她完全摘除冲喜之事,九福晋若是再议论,就是对四贝勒不敬,层次上升,要闹得兄弟嫌隙,就很不礼貌了。
九福晋嘴角平直地扯了扯,面上带着浅笑,说了几句恭维的话,把这事揭过,又上下打量起沛柔来。
“四嫂,我怎么觉得你变了许多?”
若是以往四福晋看宜妃受康熙帝宠爱、而荣妃与德妃一样在子嗣上优胜,“母凭子贵”获康熙帝青睐,会与她和三福晋攀谈。
现在宁愿一个人坐着,也不和她们聊,刚刚还呛她一嘴,往日她听了脸上必定会泛着苦涩,然后夸她细心,还谢她关心侄儿。
同一桌的福晋们也细细打量起沛柔来,成团结队地窃窃私语,说沛柔在气质上和容貌上都有着哪些变化。
她当然变了,从前原主身为四福晋,处处考虑的是胤禛,忽略了自己,认为处理好婆媳关系、妯娌关系,能给胤禛带来好处。
可她一点都不这样认为,有些关系不是靠她一个人能维系好的,更何况还是那些本身就不想让他们好的人。
沛柔眸光扫了圆桌一圈,视线落回到九福晋身上,“最近胃口好,变化少不了。”
她给她一个台阶下,她偏偏不依不饶,“四嫂,我说的是,你的性子变了。”
沛柔浅笑,“四爷说我从前的性子太温和,和什么人都聊得来,让我改改,免得让下边的人觉得我好相处,没个尊卑有序。”
九福晋听了脸色瞬变,她说的人极可能是她,但她没证据,又不好说什么。
她讪笑,“也是,四嫂就是太温和了,这叫身边的奴才也敢以下犯上。”
九福晋看向八福晋,像是在搬救兵。
八福晋微抬起高贵的下巴,鼻孔朝天,“四嫂,别怪九弟妹,她一向心直口快,我看四嫂变了好。”
她格局大地不等沛柔说话,将话转向大福晋、三福晋和五福晋,向她们请教如何教养小阿哥和小格格们的,毕竟她们生养多。
那偶尔瞟向沛柔的小眼神,沛柔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她都要笑了,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偏偏几个福晋都很配合她。
毕竟八福晋郭络罗氏出生名门贵族,家世显赫,身份尊贵,不会下了她的面子。
况且只是几句话的事,既能给八福晋面子,又能看四福晋出糗,何乐而不为?
大福晋虽生的是格格,但生了四个,三福晋生了两个嫡子,而五福晋一子一女。
她们都是比她或早或晚嫁进阿哥府的,现如今都比她能生养,她十几年才育一子,原主当然觉得羞愧,这八福晋果然很会借力打力,刺激原主最在意的地方。
可她沛柔是崇尚育儿贵在精,不在多,她一个弘晖能顶他们十个。
九福晋瞥向沛柔,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沛柔想,她们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丁点苦涩与难堪来,那得做梦才有。
她脸上依然挂着温柔笑意,八福晋瞧着刺眼,以为她没领会到她的意思。
她看向她,意有所指,“四嫂,大嫂有生子偏方,四嫂需要吗?”
沛柔粲然一笑,一脸幸福,“八弟妹,你留着用吧,四爷说孩子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宝贝,一切都要看缘分,我们不着急。”
八福晋和九福晋脸色难看了起来,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们以为她在意的,偏偏是她最不在意的。
沛柔微耸耸肩,她说的是实话,胤禛确实说过,毕竟三个月过去了,她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就找府医给她把脉。
其实她身体很好,是一直在喝避子汤。
但胤禛不知道,他怕她有压力,见她垂下头去,便抬手覆上她的头轻揉了揉秀发。
“晖儿现在身体好全了,我看他身子骨都比以往要强健不少,还是柔柔照顾的好,孩子的事别想太多,一切看缘分,我们还年轻,往后会给晖儿一个弟弟或妹妹的。”
一声,“皇上驾到!”,将沛柔拉回神,也把所有人的注意吸了过去,她们这边的闹剧也戛然而止了。
康熙帝说完家与国的中秋祝词,一众君臣、家眷起身,举杯共饮。
沛柔滴酒不能沾,只能轻抿酒杯边缘。
没一会儿,太监、宫女们,将膳食陆陆续续端上桌,她们这一桌,太子妃动了筷,其余福晋也跟着动筷子。
康熙帝把马尔泰·若曦叫了上去,给了赏赐,若曦下来坐在那儿精神未定。
沛柔瞧了摇了摇头,瞧把妹子吓得。
接着康熙帝的儿子们逐个向康熙帝祝贺词,轮到十阿哥时,康熙帝为了安抚明玉一家,把明玉赐给给十阿哥做福晋。
若曦顿时瞪大双眼,精神更是恍惚。
沛柔叹了一口气。
若曦以为是她害得十阿哥被赐婚,还是娶刁蛮任性的明玉,而心生惭愧,觉得要不是她得罪了郭络罗氏,十阿哥也不会娶她。
其实没有若曦,十阿哥一样要娶明玉,早或晚,而若曦是被迫卷入权谋中的人。
希望她早点想明白吧!
沛柔看她们一桌顾着形象都吃得少,而她不同,比较照顾自己的身体,加上吃相优雅,所以嘴都没停过。
康熙帝和他的妃子们早早就离了场,底下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沛柔用完膳和李氏站在阶梯下等胤禛。
胤禛走下阶梯,“福晋,你带李氏先回府,爷要留下和太子、兄弟们喝上几口。”
沛柔弯起嘴角,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一阵松子酒香扑面而来,胤禛覆在她耳上,“柔柔回府等我,我晚点宿在你那。”
沛柔脸颊泛红,微屈身行退礼,“好的爷,臣妾带李氏先行告退。”
沛柔和李氏坐上来时的马车回了府。
沛柔洗好澡,上了拔步床,吩咐,“嬷嬷把烛光剪了吧,留一盏给贝勒爷就行。”
邹嬷嬷诧异地,“格格歇下了?”
她的瞌睡来了,沛柔轻“嗯”一声,放下了帘幔,钻进了被窝。
邹嬷嬷见之叹一口气,从前福晋怎么都要等贝勒爷来才入睡,可怎么等都是去别的格格那,这儿贝勒爷天天来,福晋不等了。
邹嬷嬷将主灯剪掉,只留下一盏,暖阁内的光线一下暗淡下来,她也转身出去了。
沛柔来到一个种满松子树的地方,两棵松子树中间系了一个绳索吊床。
她瞧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就走过去,躺在吊床上,闻着松香,沐浴阳光,没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结果一阵大风吹来,吊床反转了半圈,她整个人掉了下去,似乎掉进了松子泡的酒缸里,她嚯的睁开了眼——
就见胤禛在眼前放大的脸,以及唇上传来湿濡的软糯感,满嘴的松香,原来刚刚不是梦,而是被沾了松子酒的胤禛吻了。
胤禛坐起身,“柔柔,给我宽衣解带。”
沛柔将被子扯了回来,“你自己脱。”,脾气渐长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胤禛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嘴角上扬,去解衣扣,“好,你说的,我自己来。”
脱完就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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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阿哥和明玉的大婚日,沛柔没有去。
她趁胤禛去了十阿哥府,便换上男装,跳墙去近五个月没到过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