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由不得你。记着,你只有娘没有爹,今日起无论何人问及都要这般回答,包括你自己也需记着。”黎若宝散着头发,自顾自地在梳头没有再去看她。
“为何别人都有爹爹?”她的脸肉乎乎的,四肢都似莲藕,粉嫩可爱的模样有此一问,不由让人心生爱怜。可惜,不包括黎若宝“你这孩子好生奇怪,别人有你便要有吗?”
“我讨厌你。”明明说的是狠话,但那双葡萄般的黑珠子愣是无半点气势。
“去墙边靠着站,何时懂得听我讲话,何时便可用膳,此处我最大,你可以不听,那便试试能饿多久。”黎若宝把前世头儿那一套照搬无误,依稀记得,初识宁余意后回到安州,安王也是这般对待黎若宝,身体里的记忆骗不了人。
那时候可怜的黎若宝一回去,安王便让她认姐姐与弟弟,她头回反抗了。安王便是如此饿了她三顿,还是王肌怕她向林夫人告状才给的饭。
如今的黎若宝看看,有点小聪明的肉馍能撑到何时。
走出门外时,将离便在门口等着了。
“郡主,她只是个孩子。”将离照料她已有两年,平日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肉馍两年来也算听话,好带得很,不止将离,接触过的鬼东卫都十分喜爱她。
“不但一根筋还倔的要死,你若求情便同罚。”黎若宝说完便走了,将离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肉馍,虽无血缘,但二人骨子里都有股倔强劲。
黎若宝让鬼东卫随将离收拾好东西,忙里忙外便过了许久。中途她还补了觉,他们都想偷偷去喂食,可都惧怕黎若宝无人敢妄动。
等她再来看肉馍,已经是七个时辰之后。小家伙见了她便抱了上去“娘,我错了。以后听娘的。”
“不错,能有七个时辰,第二顿应该不是你的极限。”黎若宝放开她,又让她站好,规规矩矩地给自己行礼,告诫她今后不得再提肉馍这个名字,也莫要与旁人说家里的事。
小家伙乖巧,都听进去了,将离这时也进来打了圆场“郡主,我这就让人上早膳。”
“去吧。”正巧黎若宝也饿了。
“娘,你都不问问初礼吃什么?”黎初礼很聪明,懂得示弱认名。
“方才不是说听我的?”黎若宝早就打听过她的喜好,便让人准备了几道她爱吃的。
“好吧。”黎初礼不敢再顶撞,便顺从了。
饭后休整了小半日,才动身回城,一路上黎若宝都满脸冷峻,还是将离带的黎初礼。可黎若宝就似有什么吸引力一般,越是不理人,小辈们就越喜欢她,这或许就是人格魅力。
在她们刚动身时,就有一伙人蠢蠢欲动,在城门试探,人数之庞大让守城的人立马上报。
可支援的人还未到,大批难民便涌了进来,打头的难民不顾城门里外的百姓与守卫直接撞开了人,后续的便一拥而上。场面一度失控,难民数目之多远超可控范围之内。
孙显彬也混入了难民当中,他本该早早回京上述职,可如今疫病横行,到此都是祸乱,这才耽搁了,除了文书,财帛来时被洗劫一空,护送他回来的人也被杀害。
他只好乔装暂且隐藏身份,伺机而动。还因此识得一难民,看着有疫病的症状,但应是初期,还不显着。眼看要进城,孙显彬便指了他一人家,让他前去借住,那便是宁府。
那难民一听,便与其余人等说了。一进城中,他本想带上孙显彬,可已无他所踪,难民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如此形势也顾不得旁人,便领着众人前往宁府方向去了。
而孙显彬进城后早已去了官衙求救。
他早就知道自己便是这场疫病中的天选之人,几次与病患同吃同住又无药可食,但依旧身子康健,这才肆无忌惮接近那难民。
宁府的人还不知灾祸即将来临,还在吃着饭谈笑风生。
宁和与二子又到了外头谈买卖,要留宿几日。府中只剩患了伤寒在房中休养的宁老夫人,不爱出门的宁二夫人与两个儿媳还有宁恕母女。
宁老夫人也是幸运,虽感伤寒但无染疫病已是万幸,宁二夫人还与两个孙媳妇守在床前亲自照顾,匆匆用膳便回来伺候了。
宁恕母女也乐得清闲,整张饭桌就二人用膳。
丘堰与少数鬼卫在府中看守,原本留下的人很多,可宁恕贪心,把鬼卫的饭换成了快过期的食材烧菜,让大半鬼卫上吐下泻,从昨夜起便倒下了大半鬼卫。
也正是如此,让突如其来的难民才有了可乘之机。
任凭丘堰武功再如何高强,人数上也显现了劣势。而且她与尚且能抗衡的鬼卫不能让难民死在府中。
主子已身处漩涡之中,切不可让她因人命而被有心之人推上风口浪尖了,丘堰之意,鬼卫也能理解。
他们只好尽量打掉难民手中武器,试着驱赶不伤人命。可难民许久未见高门大院,又听闻这京中宁府多是女眷,便一时起了贼心红了眼,一路冲到了内院。
连腿脚无力的鬼卫也出来帮忙,因不能杀人,只好看着点打。
宁恕让原本宁家的护院都到库里守着,不得让外人闯入,又让方莹莹去寻宁老夫人,与宁二夫人、其儿媳躲起来看顾宁老夫人,把前院放心交给丘堰与鬼卫。
她难得当了回主心骨,丘堰也颇为吃惊。可也只能如此,怕是国公府那边也不好过,丘堰得快些制服府中难民,稳住后再去国公府瞧瞧。
但这伙人好似不要命一般,眼看人数占优便顺势而上,丘堰也顾不得那么多,让鬼卫把不受控制的难民折去一条腿。
其中不乏有四五十岁的老光棍,见了逃回内院的宁恕便两眼放光。几人趁乱悄悄跟了上去,宁恕不敢去宁老夫人那儿与私库,怕暴露了重要之地位置,只好到处躲着。
难民久寻无果,便聚集到宁恕所藏之地,果然发现了她,又逼问她其余人等在何处。她知道若是说了,她的儿女、她的妯娌、还有两个如花般的侄媳定遭蹂躏,还有病弱的老娘,被这恶人一吓,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定悔。
当时的宁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大事面前要以宁家人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