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远从窟窿里望下去,下面是一个不大的墓室,墓墙坍塌了大半,有泥土灌了进来,将墓室里的东西都掩埋了,不过,棺材的一角还是露了出来。
祁天远之所以推断那是棺材的一角,是因为上面涂着漆。
给棺材上漆是有讲究的,漆涂多厚,上几遍漆,什么地方涂什么颜色的漆,什么地方能上漆什么地方不能上漆,里面的各种讲究不一而足。棺材四面两头,六块板,一般三面涂黑漆,两头涂红漆,底下一面是不涂漆的。
漆的颜色,涂与不涂也是有讲究的,一般过世的人,三面涂黑漆,前后涂红漆,底下不涂漆。倘若过世老人九十以上,为喜丧,则全涂红漆,红色象征喜庆,不止棺材,就连挽联也应该是红色的。
如果一个人横死,则棺材上是不能上漆的,倘若他是因为自杀,含恨而亡的,尸体则会被付之一炬。小孩夭折,是不能进祖坟的,埋葬在祖坟之外,还要扣上一把撮箕。
不过这都是他们老家那里的讲究,大江南北的殡葬风俗自然各有不同,而现在他们刨的是倭人的坟冢,那棺材露出的一角,涂得居然是绿漆,而且其中还画着弯弯圆圆的符文。
祁天远看见,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倭寇的棺材,果然非同寻常,涂的漆居然是绿色的,多看一眼都觉得瘆人,也不知道搞了什么幺蛾子。不过,倭人搞出再阴间的玩意儿,祁天远也不觉得有多奇怪。
祁天远挖到墓室已经筋疲力尽了,再没有多余的力气清理这些盖在棺材上的泥土了,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干了一天的苦活,也该是休息睡觉的时候了。想着等到第二天再清理,这棺材里怎么着也应该有几件值钱的玩意的。
祁天远回到地面,虽然这地方很少有人来,但两个人还是轮流着来,一个在地下掘土,一个就在外面放哨。
吴成看到祁天远出来,迫不及待的就问:“怎么样?我们挖了这么长时间,总该挖到点东西了吧?”
祁天远把拿出来的一块骨头扔给了他,吴成没有接,骨头掉在了地上,他皱了皱眉头:“一块烂骨头你拿出来干什么?真是晦气。”
“这下面全都是这样的骨头,层层叠叠的做成了墓墙,里面有一口绿色的棺材,不过被土埋了。”
吴成一听绿色棺材,当即大骇,道:“我听人说过,绿色的棺材不是给人做的,而是给鬼做的。”
祁天远倒是不以为然:“那是当然,那帮倭人不就是鬼子吗?他们用绿色的棺材刚好合适,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两个人把所有的家当都搬到商场里来了,他们打扫干净一个房间,这几天来,专干刨土挖坑的事情了,灰头土脸的干净不到哪里去,基本上和被他们赶走的疯子没多大区别了。
商场早就已经废弃,没水没电,他们就这样脏兮兮的,倒头就睡。
到了半夜,祁天远被一阵哭声吵醒了,皎洁的月光从窗户里透射出来,将房间照射得一片通明。
房间里阴气弥漫,祁天远只感觉身体像是泡进了冰水里一般,他想动却动不了,显然是被魇住了。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出一阵“哒哒”的脚步声,脚步声细碎急促,他经常能在电视里看见倭国艺伎踩着木屐踏着碎步走路时,发出的声音,与门外的简直如出一辙。
可惜,现在的祁天远,丝毫动弹不得,没办法去看门外发生了什么。不过,细碎的哒哒声到门口就停了,随即有一股阴风灌了进来,呼呼的吹打在他的脸上,裹挟着一股子恶臭,熏得祁天远直翻白眼。
这个时候,一张女人的脸飘到了祁天远面前,确切的说,她的脑袋是从门口伸过来的,就像长颈鹿一样。还别说,这个女鬼还长得格外漂亮,柳叶眉,桃花眼,红艳艳的嘴唇粉嘟嘟的脸。不过配上像蛇一样灵活的脖子,那种惊悚的感觉,恐怕一辈子都会记忆犹新。
那长脖子女鬼脸上噙着甜甜的微笑,如果在平常时候,这样的笑容,肯定如沐春风,魂牵梦绕。然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废弃的商场里,那就是一场噩梦。
这时候,长脖子女鬼的脸已经贴到了祁天远面前,要多近就有多近。突然,她伸出了舌头,上上下下,来来回回舔着祁天远的脸。她的舌头舔过之处,麻痒难耐,就像是被一群蚂蚁蛰到了一样。
就在祁天远被长脖子女鬼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旁边的吴成也醒了过来,他倒是没有被魇住,原因是藏神锋在吴成身上,藏神锋连鬼魅都能伤,自然不可能被魇住。
吴成看到那个长脖子女鬼,也是吓了一跳,看到她在舔祁天远的脸,当即想到了鬼舔面的传说,那是他小时候奶奶给他讲过的一个鬼故事。
相传,鬼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舔食人的魂魄,被鬼舔面的人,往往会精神不振,大白天里也会打瞌睡,不出几天,会因为失魂落魄而死。
也正因为这个故事,吴成睡觉的时候都不敢把头露在被子外面,养成了蒙着被子睡觉的习惯,直到长大后,才慢慢改掉了这个坏习惯。
吴成颤颤巍巍的拔出藏神锋,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想到要是长脖子女鬼一旦把祁天远的灵魂舔食干净,自己也逃不掉。一咬牙,大喝一声,朝着长脖子女鬼的脑袋上就是一刀,吴成几乎没有感觉扎到什么,整个人像是触电一般,同时伴随着阴冷刺骨的疼痛,一瞬间就被长脖子女鬼连人带刀甩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墙壁上,又滚翻在地,疼得他只哼哼。
那长脖子女鬼脑袋上窜出一团黑烟,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嚎叫,当即把脑袋缩了回去。
祁天远一能动弹,就跳了起来,追到了门口,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祁天远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脸,好在除了冰凉凉的一片,并没有什么异常,方才放下心来。